第一章(1 / 1)

冰冷的雨水刺痛着南枝意裸露的皮肤。肮脏的后巷里弥漫着垃圾和血腥味。

她背靠湿滑的墙喘息,被雨水冲刷的妆容一片狼藉,湿透的破T恤紧贴身体。

以黄毛“强哥”为首的混混堵住巷口,手持钢管。

起因是几天前南枝意为“兄弟”出头,在地下游戏厅与强哥冲突,她的人先动了手。如今“兄弟”全跑光,只剩她被堵。

南枝意强装镇定求饶,但强哥不依不饶,要为被砸头的兄弟讨“交代”。

这时,她曾经的“兄弟”阿杰出现,谄媚地向强哥表忠心,竟掏出一把小刀。

南枝意震惊于阿杰的背叛。在强哥示意下,阿杰凶狠却笨拙地冲来刺她。

南枝意本能躲闪格挡。

冰冷的刀刃意外地深深刺入了她的腹部。剧痛和生命流逝感瞬间凝固了她。

阿杰吓傻了,他本只想划伤她。

强哥等人见势不妙,惊呼着迅速逃离。恐惧的阿杰也丢下刀逃跑了。

南枝意倒在血泊中抽搐,雨水冲刷着地面。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生命正随鲜血迅速流逝。

排山倒海的悔意淹没她:为了可笑的“义气”和“威风”混迹街头,叛逆顶撞父母、浪费生命、辜负亲情。

母亲眼中的疲惫,父亲绝望的背影刺痛着她。

混乱的思绪中,一个几乎被她忽视的“阳光”同学——枭烬的身影意外浮现。

他那曾经让她觉得刺眼、虚伪的无忧笑容,此刻竟显得珍贵而温暖。

她对他一无所知,甚至曾嘲笑他,却在生命尽头想起了他。

讽刺与不甘充斥心头。

如果能重来,她定要远离这些人渣,好好读书,善待父母,也要去看看枭烬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意识沉入冰冷的黑暗,心跳渐弱,一切归于死寂。

———

痛!

不是腹部那种撕裂的剧痛,而是脑袋里仿佛被重锤狠狠砸过,又像是宿醉未醒,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牵扯着每一根神经都酸胀欲裂。

南枝意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

刺眼的光线毫无遮拦地撞入眼帘,让她下意识地又紧紧闭上,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过了好几秒,她才勉强适应了这光亮,再次尝试着,一点点掀开眼帘。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米白色的天花板,一盏造型简洁的吸顶灯。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浅蓝色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光柱里细小的尘埃无声地飞舞。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合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清晨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声响——自行车铃铛声、远处小贩模糊的叫卖、还有邻居家电视机早间新闻的背景音。

这不是那条冰冷、肮脏、充满血腥味和死亡气息的后巷!

南枝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回响。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牵扯到头部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忍不住闷哼一声。

她顾不上头痛,瞪大眼睛,近乎贪婪地、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狂喜,环视着这个房间。

淡粉色的墙壁有些地方已经有些旧了,贴着几张褪色的动漫海报。

靠墙摆放着一张原木色的书桌,上面凌乱地堆着几本摊开的练习册、卷子、几支笔和一个憨态可掬的卡通笔筒。

一个不大的衣柜,柜门敞开着一条缝,隐约能看到里面挂着几件颜色鲜艳、款式夸张、带着破洞和金属链子的衣服。

地上还随意丢着几个揉成团的、印着骷髅头或者摇滚乐队logo的包装袋。

这是……她的房间?她高中时的房间?

南枝意颤抖着伸出手,不是去摸那致命的伤口,而是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和恐惧,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隔着柔软的棉质睡衣,触手一片平坦、温热、完好无损。

没有冰冷的刀柄,没有黏腻的鲜血,没有那撕裂一切的剧痛。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她猛地掀开被子,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书桌。

桌面一片狼藉,她粗暴地推开那些练习册和空罐子,双手在桌面上急切地摸索着。终于,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长方体——她的手机。

她颤抖着抓起手机,屏幕感应到她的触碰,瞬间亮了起来。

没有密码,直接解锁。

屏幕顶端清晰地显示着时间和日期:

【7:45 AM】

【8月25日,星期一】

南枝意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日期上,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是巨大的轰鸣,仿佛有惊雷在里面炸开。

8月25日…星期一…

她清晰地记得,那个改变一切的、如同噩梦般的日子,是高二上学期开学后的第三个星期五,9月12日。而现在…现在是开学前一周的星期一!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那个一切悲剧都还未发生的起点?!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南枝意双腿一软,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跌坐在床边。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像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

不是梦!腹部的完好无损、房间里熟悉的气息、窗外真实的晨间声响、还有手机屏幕上那清晰得刺眼的日期…这一切都在疯狂地冲击着她的认知,告诉她一个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事实——

她重生了!在她十八岁,在那个肮脏的小巷里,被所谓的“兄弟”一刀毙命之后,她竟然回到了高二开学前的一周!

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冲垮了她紧绷的神经。

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紧握着手机的手背上,滚烫灼人。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喉咙里却溢出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那不是悲伤的哭泣,而是一种灵魂被撕裂又强行缝合后的剧烈震颤,是向死而生、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

她活过来了!她真的活过来了!老天爷…或者说命运,竟然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狂喜之后,是如同冰冷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的后怕和深入骨髓的悔恨。

那濒死的冰冷、那被背叛的绝望、那对父母刻骨的愧疚…所有前世的痛苦记忆瞬间回涌。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扫视着这个曾经被她视为叛逆“巢穴”的房间。

烟灰缸里塞满的烟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残余气味;地上揉成一团的包装袋上,狰狞的骷髅头图案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愚蠢;衣柜里露出的那些破洞铆钉衣服,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酷”的标志,而是将她拖向深渊的丑陋绳索。

这些东西…这些象征着她前世堕落、空虚和毁灭根源的东西,一件都不能留!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决绝的力量从心底涌起,瞬间压倒了身体的虚弱和头痛。

南枝意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踉跄。

她冲到衣柜前,一把将柜门完全拉开。目光像最锋利的刀子,扫过里面每一件衣服。

那件布满破洞、挂着粗金属链子的黑色皮夹克?扔!

那条短得几乎露出全部大腿、缀满廉价亮片的牛仔热裤?扔!

那几件印着夸张叛逆标语、颜色刺眼的T恤?扔!

还有那些渔网袜、铆钉腰带、造型夸张的金属首饰…统统扔!

她像一个最冷酷的清道夫,将那些曾经视若珍宝、代表着“个性”和“叛逆”的垃圾,一件件粗暴地扯出来,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扔在地上,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种宣泄般的愤怒和与过去彻底决裂的疯狂。

接着,她扑向书桌。

那个塞满烟蒂的肮脏烟灰缸被她直接丢进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响声。

桌面上、抽屉里藏着的几包不同牌子的香烟,被翻找出来,连同打火机一起,狠狠地揉成一团,同样扔进垃圾桶。

那些藏在书页深处、画着下流图案或者写着暴力字句的小纸条、几本封面露骨的街头杂志、甚至还有半瓶劣质的伏特加…所有与那个不堪过去有关的痕迹,都被她翻找出来,无情地抛弃。

清理完书桌,她又冲到床边,掀开枕头、床垫,仔细搜寻。

果然,在枕头套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她掏出来,是一个廉价的、屏幕已经有些碎裂的旧手机。

这是她的“秘密手机”,里面存着阿杰、强哥那伙人,还有其他一些“道上朋友”的联系方式。

前世,就是这部手机,让她一步步滑向深渊。

南枝意看着这部如同毒蛇般的旧手机,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甚至懒得去开机删除什么,直接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

清晨带着凉意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将那部旧手机朝着楼下无人的空地,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摔了下去!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远远传来,像是某种枷锁被彻底砸碎。

做完这一切,南枝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而微微发颤,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被暴雨洗刷过的寒星,清澈、锐利,燃烧着一种名为“重生”的火焰。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堆满了被抛弃的“过去”。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烟味和酒精的气息,但更多的,是窗外涌入的、带着青草和晨露味道的清新空气。

她缓缓地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眼下带着浓重青黑的脸。

头发被汗水和泪水黏在脸颊和脖子上,紫红色的挑染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和廉价。

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总是蒙着一层桀骜、冷漠和空洞的眼睛,此刻却像是拨开了厚重的迷雾,清晰地倒映着窗外的天光,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涅槃的光芒——那是悔悟,是清醒,是劫后余生淬炼出的、不容置疑的决心。

“南枝意…”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这一世…不一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清新与腐朽的气息涌入肺腑,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和力量。

目光扫过书桌一角,那里扔着一支最普通不过的木头铅笔,旁边是几张空白的草稿纸。

一个名字,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启明星,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带着前世的悔恨和今生必须抓住的迫切。

她伸出手,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牢牢地抓住了那支铅笔。

冰凉的木质笔杆贴着她温热的掌心,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定的触感。

她将一张白纸在凌乱的桌面上铺平。

铅笔尖悬停在粗糙的纸面上方,微微颤抖着,落下第一笔,发出轻微却无比清晰的“沙沙”声。

一个名字,被带着某种宿命般郑重和探寻的笔触,缓缓勾勒出来:

枭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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