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敲门声越来越急,门外的女人似乎迫切地想同司槐见上一面。
近来接二连三的怪事令司槐不得不提高警惕,不着急开门地对着猫眼定神细瞧,虽说来人行为举止怪异,但透过皮囊看魂相,的确是个普通人。
可这就更奇怪了,她一个外地人在这座城市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谁会在这个点找上门?
既然就是个普通人,司槐尽量不以恶意揣测对方,心中暗暗琢磨着,难道说来人也是早上那些家属?
司槐清了清嗓子,开门前率先问:“请问你是?”
听见门口终于有声音回应,女人激动地攥紧了双拳,急切道:“您好,请问是司槐吗?我是看了直播找来的,想麻烦你帮个忙成吗?”
“原来你跑这儿了,快离开这里,不要骚扰我们业主!”
司槐的视线循声慢移,见是物业保安从电梯口走了出来,边说边拽住女人往电梯拖去,嘴里骂骂咧咧个没完。
“都说了,没有业主的拨号,外来人员一律不准进,你居然跟着垃圾车偷偷进来,还好我马上查监控了,万一业主追究起来,责任可不在我啊!”
司槐终于明白女人为什么这么着急,而且听她刚才的自我介绍,对方应当不是受害者家属。她是可以出于好心伸出援手,但只要想到对方是未经允许找上门的,心里多少还是有芥蒂。
“大哥,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找她帮忙,求求你了,让我再多说两句可以吗?”女人慌乱地扒着电梯门,死活不愿意松手,汗水混着眼泪从脸颊滑下,无措地哀求着。
“我知道自己贸然来打扰有错,可我是真的没办法了,病床上的老人唯一的心愿就是临走前再看一眼孩子,可我儿子已经失踪小半年了回不来,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下落。大主播,我求求你帮帮忙吧,只要让老人安心地走,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见女人放声大喊,保安生怕自己被连累,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强硬地掰下她扣着电梯门的手,想帮人迅速带走。
猝然,刚合上的电梯门再次缓缓打开,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家居服的女生双手环胸站在门口,满脸平静地说:“事先说明,我真的很讨厌别人打扰我的私生活,其次,你儿子失踪了应该找警察,而不是找我。”
女人悲戚地跪坐在地痛哭:“警察也找了,家里人这半年也一直没停过,可怎么都找不到家瑞,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听说大主播您可以编排一个人生前死后的情景,我就想着麻烦您帮忙演出戏,至少让老人家舒心地走。”
“你家老人怎么了?”保安抓着她的动作放松了些。
女人啜泣着说:“肝癌晚期,没几天了。”
看她哭得这般凄凉,保安倒有些为难了,无奈道:“你有什么事不能通过正常渠道联系人家吗,非得跟做贼似的,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跟着丢饭碗?”
司槐冲女人招了招手,让她从电梯里出来说话,“怎么称呼?”
“我叫杨翠翠。”杨翠翠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说话仍带着哭腔,再次因为刚才的事向司槐道歉。
司槐这些年行事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山上,就是为了避祸,可她到底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没法完全做到独善其身。
于是她问道:“我答不答应另说,你先讲讲你儿子是怎么失踪的。”
杨翠翠点了点头说:“我儿子叫高家瑞,不久前刚参加完高考,有天他说想和同学一起出去露营,我看他过去两年学习很辛苦,所以同意了。他进山前还给我发过一条消息,说要上山去一座历史久远的古宅转转,可没想到……”
她说着又开始忍不住垂泪,“没想到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后来我反应过来不对劲就马上报了警,警察和搜山队在上山找遍了也没看见我儿子和他同学的踪迹,说天眼显示几个孩子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山腰处的古宅门口,可那座宅子我们后来也去了,还是没找到人。”
古宅,失踪?司槐默默觉察怪异,紧跟着问:“有宅子的具体位置吗?”
杨翠翠应声点头,打开地图软件直接点击搜索历史上的“灵亭山”,指了个大概位置说:“那个宅子在地图上没有显示,大概就是在西边山坳这里。”
司槐光看地图就感觉不对了,扯着嘴角呵了声说:“谁家宅子建这种位置?”
阴面山坳,也就适合种蘑菇了。
杨翠翠面容苦愁,自责得头发花白,“也怪我没有问清楚,就这么让孩子出门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所有罪孽应该冲着我来,孩子还小啊!”
大概在大部分家长眼中,不管自己的孩子多大了都会觉得年纪还小吧。司槐忍不住腹诽,但念及高家瑞和他的同学可能已经遇害,没再继续想风凉话。
“阿姨,我不是什么大主播,没法直接答应你,这事儿我可能得再看看。”一方面是出于理性的考量,一方面,司槐还心存疑虑。
司槐眉头微低,紧盯着杨翠翠盘问:“冒昧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直播时她只说内容是凶宅探秘,全程没提过自己住在这里,受害者家属找过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蹊跷,或许他们只是来碰运气的,可眼下又有人找来了,这就不是偶然事件了。
而且她只是开播一天的新人,哪来这么大的传播力?
杨翠翠清楚认识到自己私下来找司槐的行为不对,于是配合地表示:“是病友群里的人突然请求添加好友,给我私发了你的直播视频和工作室地址。”
在此之前,她不知道这里是人家小姑娘的家,还以为是直播团队的工作室,就明晃晃地找来了。天爷啊,她真是急昏头了。
杨翠翠生怕司槐会报警让警察抓自己,连忙点开聊天记录想和她证明,竟见对方竟然已经注销了账号,“他怎么注销了?”
“别着急,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不过,等会儿要麻烦你跟我去趟派出所报案,帮忙登记一下有关这个人的信息。至于你的儿子……”司槐刚想说自己想回去先查查资料,再确定能不能帮得上忙,就见几沓厚厚的钞票递到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