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脸憋得通红，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小嘴一瘪，“哇”地就哭出了声，瞬间吸引了整条街的注意力！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小手指着被老福捏住手腕、动弹不得的张老板，小小的身体还因为“恐惧”剧烈颤抖着，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嘟嘟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她突然就哭了呢，又没人欺负她。
这一嗓子，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周围人瞬间就把矛头指向张老板，对他毫不客气地评头论足。
“哎哟！作孽啊！这么大个人打孩子？”
“就是！刚才我就看见了，这胖子欺负人家小姑娘，克扣工钱，这小孩仗义执言，他还要动手！”
“太不像话了！当我们柳林驿没人了吗？”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们来！”
“对！不能让他走！报官！送他去见官老爷！”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同情弱小、痛斥不公的情绪被啵啵那一声哭嚎瞬间点燃、放大。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变成了愤怒的声讨，无数道鄙夷、谴责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张老板，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甚至撸起袖子，往前逼近了几步。
张老板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上捞不到好处，手腕上又传来阵阵剧痛，对上老福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已经彻底慌了神，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我…我没有！我没打着！是这老家伙…”他结结巴巴地想辩解，声音却被淹没在更大的声浪里。
“没打着？要不是这位老丈拦着，你那一巴掌下去，这小娃的脸还能要吗？”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厉声质问。
“就是！看看这小姑娘，瘦成这样，还克扣人家血汗钱，心都黑透了！”
“让他赔钱！道歉！不然今天别想走！”
“要我说，这老爷爷就该把你的手拧掉！让你再也不敢欺负人！”
张老板彻底蔫了，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哪里还敢再逞强？也知道今天这亏是吃定了，再僵持下去，真可能被愤怒的人群揍一顿。
“放…放手！我赔！我赔钱还不行吗？”他哭丧着脸，几乎是哀求地看向老福。
老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他平生最讨厌这种为虎作伥的人，喜欢把气撒在弱小百姓身上，简直就不是人！这种人来几个他打几个！
看着啵啵红着眼眶点了点头，他这才缓缓松开了手指。
张老板如蒙大赦，也顾不上手腕的剧痛和面子了，哆哆嗦嗦地从油腻腻的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数也没敢数，一股脑塞给那个还在发抖的少女芸儿，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给给给！拿着快走！算老子倒霉！”
说完，他臊得满脸通红，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唾骂声中，像只过街老鼠一样，狼狈地推开人群，连滚带爬地缩回了他的包子铺，“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板，再也不敢露头。
一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人群对着紧闭的包子铺门板又啐了几口，议论纷纷地渐渐散开。
巷口只剩下啵啵三人、那个挺身而出的小男孩，以及惊魂未定、手里攥着那几枚铜钱还在微微发抖的少女芸儿。
“芸姐姐，”小男孩转过身，声音糯糯的，里面是满满的担忧和关切，走到少女面前，踮起脚尖，伸出小手，努力想把芸儿手里那几枚沾着汗渍和油污的铜钱推回去，“这钱你拿着，快回家去吧。你阿娘还在家等你呢。别怕，坏蛋被赶跑了，他肯定不敢再去找你麻烦了。”
芸儿看着眼前这张写满真诚的小脸，又看看手心里那几枚沉甸甸的铜钱，眼圈瞬间红了，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地点点头，朝着小男孩，也朝着啵啵和老福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紧紧攥着铜钱，抹着眼泪，飞快地跑进了小巷深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小男孩目送她跑远，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啵啵早就停止了“哭嚎”，大眼睛里的泪水也全然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好奇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她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小男孩面前，仰着小脸，近距离打量着比她高小半头的人。
这一看，啵啵心里“耶”了一声。
这小哥哥长得…真好看！
皮肤白白嫩嫩，看着十分Q弹，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黑亮黑亮地格外有神，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小巧挺直的鼻子和粉嘟嘟的嘴巴看着也讨喜，比例看着十分舒服，他笑起来时，嘴角下两颗尖尖圆圆的小虎牙，甜的人心都快化了。
特别是那眉眼轮廓…啵啵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心里咕哝：怎么…感觉跟自己有点像？都是圆脸蛋，大眼睛，长睫毛的，就是他的眉毛好像比自己粗一点点？
“小哥哥，你好厉害呀！”啵啵对他很有好感，毫不吝啬地送上赞美，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你不怕那个坏胖子吗？”
小男孩被啵啵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小脸微红，但还是挺了挺小胸脯：“怕…有点怕的。但是芸姐姐更可怜啊！我阿娘说过，看到有人被欺负，有能力的话就要站出来！不能做缩头乌龟！”他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哇！你阿娘说得真好！”啵啵用力点头，深表赞同，随即又好奇地问，“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我叫嘟嘟！”小男孩很爽快地回答，但说到家人，他小嘴微微撅起，语气里透出浓浓的失落和委屈，“我…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要去找我妹妹！”
“找妹妹？”啵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妹妹是跑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