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明年开了春再走(1 / 1)

司昭说她都在谢墨薇屋子里,从来没有进去过谢墨梅的屋子。

可有丫头说她时常在院子里转悠,谁知道什么时候趁着没人就溜了进去?毕竟银票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有机会。

管事妈妈叫婆子抖开了司昭随身的画箱子,把里头的东西尽数倾了出来,装颜料的罐子盖开了,里头的色粉倾在地上和散落的宣纸上。谢墨梅嫌弃地抬脚,说要偷了,肯定早拿回家去了,哪里会藏在身上啊?

谢墨梅几乎已经认定司昭就是那个贼了。

“让她们把钱给我吐出来。”

谢墨梅简单粗暴地下令把这俩人无差别地拖下去,打到吐口为止。

谢墨薇见谢墨梅不依不饶地一定要带上司昭和小环,干脆提出:“报官吧。总要揪出真正的贼来,以绝后患才好。”

她看着司昭和小环:“不是你们拿的,不要乱认。一旦扣上了贼这个名,以后一辈子都是贼。”

管事妈妈见两个小姐意见不一,这个案子只能提请太太来亲断了。当下去二太太那里回复去了,把众人晾在了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谢墨梅气呼呼地拿手扇风,骂人,墨薇只站在一边,拿手堵了耳朵,装聋子。墨薇现在是她一骂人,就立马走人。任你十万八千句,也只能憋回肚子里。实在走不了,她就直接堵耳朵,来个聋子听不见。

门口有小丫鬟叫姑爷。

刘良文背着手迈步进来,扫视了院子里的众人一眼,向屋内走去。小丫鬟跟进去,伺候他净手。

很快,小丫鬟叫了谢墨梅进去,里头也不知说了什么,小丫头出来传话说先散了,明日再说。

墨薇松了一口气,招呼几人快走。

“肯定是她自己忘记放哪里了,这么多的银票,怎么会丢?”

200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彩娟几人一路议论。

“秋月她那钥匙整日栓在裤腰带里,除了睡觉脱下来,平日里是不离手的。”

彩绢管着墨薇房里的银钱,钥匙自是把得牢牢的,贴身带着,走到哪带到哪,她说:“小姐那把钥匙基本都用不上的。”

司昭回到家。

方桌上摆着几碗菜,猪肉炖豆腐,还有一碟子酸菜炒小鱼干。司空道说,几日嘴上没有沾荤腥了,今日一次吃个够。他一大早去菜市上去买的,这小鱼干新鲜晒的,味道很鲜。

司昭扒了一口饭,夹了一条小鱼干,有些腥,正要放回去。

“多吃点。看你瘦得纸鸢一样,一阵风能刮跑了,真是。”

司空道夹了一筷子菜肴用力按到司昭碗里,见她不吃,瞪她一眼:“挑三拣四的,营养跟不上,这鱼不腥,都晒干了。”

司昭皱着眉,忍着胃里翻腾的不适,慢慢地扒饭。

司空道点着筷子:“这也是咱爷俩的缘分,你说,我要是不跑肚子,就不会往那片野地里走,指不定你就肥了那片野麻。”司空道常为拉一泡屎捡回一个便宜闺女而得意不已,时不时地翻出来说一遍。

当日司空道到处流浪,半路跑肚子,发现了还剩一口气的她,掏了身上所有的铜钱,讨了船上渔家每日卖不完的小鱼鳖虾熬汤喝,接连喝了好几个月,才把她从鬼门关给扯了回来。只是,自此,她再也不吃鱼虾,闻到味就想吐,实在是吃得怕了。

之后,她跟着司空道,辗转各处,从来不敢往哪那人多的城市去,每到一处地方呆一二个月,很快就换一个地方,反正离开京城越远越好。常年奔波,司昭的身子也就一直养不胖,看过几个大夫,都说她要静养。

这回,终于回了京,司空道想着她能安定下来些,她又认了亲,要去漠洲。

“那个,你什么时候走?”

司空道期期艾艾地问司昭,自伤了手后,他一直心里七上八下地,老是怕司昭要走。今日,他终是憋不住,问了出来。

“再说吧。”

司昭含糊地,扒了一口饭。

司空道一喜:“不走了?”

司昭咽下口里的饭团,看着司空道充满期待的眼睛,顿了一顿:“再说吧,等你手好全了。”

“那就明年开了春再走,等你姐姐办了喜事,我陪你一起去?”

司空道试探地。话说,他的手好全了,可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夫说了,得慢慢将养,至于具体的时间,可说不好。

司昭含糊地说好。

司空道就欢欢喜喜,带着小乖出去遛弯了,口里还哼着小曲子。

司昭端了碗筷,往灶屋走,屋内,她掀了锅盖,里头蓄着的半洼热水,她把碗浸入,刷洗了起来。水汽渐弥漫上来,模糊了她的面庞。她兀自擦拭着,指腹在碗沿上摩挲,那细微的摩擦声,在狭小的灶屋里显得尤其清晰,一如她焦躁的心。

今日见到刘良文,他身穿官衣,刚刚下值,很是意气风发。瀚墨院是大盛朝青年才俊聚集的地方,朝廷选拔良才,每年都有人从这里出去,去往各处衙门任职。元大嫂每日里都在说元朗将来可是要出去做大官的,元细珍是要做官家小姐的,她们住在这里,只是暂时的。

元大嫂端着木盆子进来,她捧了沥干水的碗,往橱柜里搁。九哥去调查书信也有些时日了,休沐日,他应该会回来,到时候去问一问。

“走了?”

元大嫂见她利索地让出灶台,笑着招呼了一声。

这里几个女孩子,她最喜欢司昭,话不多,还懂事。就是一个小大人,不知道司空道这样大咧咧的爹,是怎么教出这样懂事的女儿的。

安王府。

书房窗外的紫藤花影在青砖地上摇晃,周锦绣握着狼毫笔的手悬在半空,墨汁滴落在《盐铁论》抄本上,洇开一团乌黑的墨点。

“你说那批暹罗香料里掺着辽东参茸?“他皱眉,眯起那双总让人觉得过分漂亮的眼睛。鎏金香炉腾起的烟雾里,跪在地上的灰衣人确定:“回禀公子,昨日来的衙役腰间挂着金甲卫的鱼符,东二牌楼那一带可是归承天府管辖。”

檐角铜铃恰好被风吹响,叮叮咚咚,周锦绣的指尖抚过案头松江布封皮的账册。昨日一伙泼皮去东二牌楼的铺子里去闹事,店铺里的人告了官,东二牌楼归承天府管辖,可来的却是金甲卫。

这倒是新鲜,一个开铺子的掌柜,竟然去金甲卫报官。

“属下跟着他们,他们把人赶走后,就直接回去了,并没有继续巡街。”

灰衣人说完,闭嘴。

周锦绣没有吭声。他曲了手指在黄花梨卷云纹翘头案上叩出一下一下的闷响,沉香木座里插着的线香,青烟在中途扭曲,跪在六曲屏风旁的灰衣人又往阴影里缩了半寸。

许久,周锦绣淡声:“去把清枫叫来。“

话音未落,灰衣人已不见人影。门外阶下候着的双瑞抱着大肥猫仰头望天,一派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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