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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 风起东岭,仓魂震郡(1 / 1)

晨光初霁,东岭山风从北而来,吹拂过层叠绿浪,带着谷雨未散的凉意,拂向神农仓新立的“分仓三角地”。

林晚烟站在高地边缘,望着脚下逐渐成形的“布票协仓模型”,心里拧着一根弦,却是一根稳住的弦。

三日前,沈荀年带着一斗样粮离开了桃源镇,郡府来人亲验、记录在案,仓魂制第一次以“制度”身份进入官吏试验流程。

而如今,她留下的,不仅是一个“仓”,而是一个“神农制”。

“林姑娘,西边那条粪沟修好了。”老周扛着锄头过来,灰发粘着汗,脸上的褶子像布面团翻过三遍仍不平顺,但眼里却亮得厉害。

“还有那片新分的坡地,”他说,“郑三娘带着妇工社的几位大嫂子已经试着开了头儿,说是要做‘织布坊’预试样。”

林晚烟点头:“布坊要跟分仓同步试验,我们得让‘丰田仓’产出的余布,也成仓票流通依据之一。”

“这听着可比交粪票讲究多了。”老周憨笑,又擦擦额角,“你说要把粪票换成‘布票+工时账’,还真干出来了。”

林晚烟没立刻说话,只抬手望了眼那座分仓。

那是她亲自设计,用村里旧砖砌出的三角形仓房,象征“人、田、仓”三位共守,各仓之间用麻绳悬挂布票板,底下是带锁的验粮槽。

小喜子守在验粮槽边,正在认真做记录。

他是第一个正式“上账”的儿童劳力,以扫地、看仓、监督入仓为职责,拿到仓魂制第一张“豆腐换米”流通凭证。

“林姐姐!”他远远朝她挥手,“我刚记完今天第一斗粮!是铁匠叔送来的,说是前夜敲的两口锅铁换的!”

林晚烟扬声笑:“给他发红票!——红票换布,新制第一日,他开了个好头!”

“好嘞!”小喜子转身朝记录板上蹦跳地写下“李铁匠——1斗粮——红票1张”。

而与此同时,另一条田埂上,沈砚之立于黄泥堤旁,低头翻着手中的新帐本。

纸面上,仓魂分票制清楚标明三类换算标准:

一斗米= 2白票;

一张布票= 3白票起换;

三天工时=红票一张,可抵粮食或布匹按需转账;

“以工换粮,以布抵粪,以仓验魂。”

他嘴唇轻启,低声念出仓制标语,不觉唇角浮起一丝讽意。

——仓虽小,胆子可真大。

这时,一道笑声从身侧传来:

“沈先生是在念仓魂口诀?”

说话的是江怀仁,他今日衣衫倒也干净利落,一改往日“跳脚爆肝”的粗糙模样,倒像个刚过书院门槛的书吏。

沈砚之抬眼看他,神情不冷不热。

江怀仁凑近几步,捏着一张刚从镇口抄来的文书:

“听说了没?昨儿前镇传信来,说咱这布票制上了郡录——要被入册试编,列入‘三镇仓制试办典范’之一。”

“听说是。”沈砚之合上账本,“你高兴得像中了状元。”

“那当然,”江怀仁一脸振奋,“这可是头一遭咱村规上了郡堂,谁说咱们这群泥腿子就不能制法?”

“法?”沈砚之微一挑眉,“你信‘法’,还是信‘势’?”

江怀仁一愣,随即挠挠头:“……我信林姑娘。”

沈砚之不置可否。

这时,村口方向传来几声鸡飞狗跳之响,郑三娘一身碎花衣,一脚踹开小木门,大声嚷着:

“林晚烟你给我出来!妇工社那块布——谁昨夜擅自拿去试染啦?染得跟狗啃一样,还搞得我今早试秤失败!”

林晚烟正从仓角记录板走来,一边走一边喊:

“我!昨夜我梦里看了色谱,今晨想试下蓝灰反应怎么上色。”

“你梦里还配色谱?你咋不梦里建个染坊!”郑三娘气得胸口起伏,“你晓得昨晚染坏的是村里唯一一条麻底灰坯吗!那是我三娘托镇上老大爷换来的——一丈半,九十文!”

“你这口气跟抄我家灶似的。”林晚烟笑着,“别急,今早那块我试完了,发现灰坯染蓝其实更吃浆,只要你后头挂浆比例调一调,反而能染得比素坯还正。”

“……你确定?”

“我亲自挂的浆,若染成一色我就跪下谢罪。”

郑三娘瞪她半天,还是没憋住笑:“你这嘴真欠。”

“但人实诚。”林晚烟笑盈盈地从袖里掏出那块试染样,“你不信自己瞧——挂浆蓝,正得很。”

阳光照在布上,颜色沉静又透亮,蓝中带灰,像是晨雾未散时的山水烟岚。

“啧。”郑三娘轻啧一声,收下布,“你这疯姑娘,总有点本事。”

“疯归疯,正经事还真不糊弄。”

两人笑着互杠,不远处的村民早就围了上来。

有人眼尖看到郑三娘手中蓝布,惊道:“哎哟——这色跟镇上‘徐家布坊’头号样还真有几分像!”

“那不是都得几两银子一丈?”

“咱村妇工社能做出来这个,那票还不值钱啦?”

有人听懂了,立即拍大腿:“那岂不是以后咱用‘布票’去兑的,不止能换豆腐,连镇上姑娘的嫁衣布料都能换得上?”

话音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妇工社的老嫂子们都激动了,有人当场嚷道:“林姑娘!咱以后能不能把布票兑成‘成衣’?我那小闺女正好明年说亲,要是能穿上咱自个村做的嫁衣,那多有脸!”

林晚烟被围在人群中央,望着这一双双充满憧憬的眼睛,轻轻一笑,郑重点头:

“能。”

“但要先立规,要人人守。”

她抬手指向仓魂碑下的“仓魂六条”——那是她与沈砚之夜里磨了三遍才敲定的初规版:

一、以仓为信,不欺仓簿;

二、以布为凭,不盗公织;

三、以工计劳,不诓时账;

四、以票换实,不倒虚名;

五、以仓共守,不私入侵;

六、以魂为本,不失信义。

“这六条,若能立住,神农仓才是真仓,不是空名。”

她目光扫过围观众人,最后落回沈砚之身上。

后者立于晨光里,青衫不动,神色看不出喜怒。

只在她说出“神农仓不是空名”五字时,轻轻挑了下眉,手指却轻触腰间那枚旧玉佩。

那玉佩上,篆着两个不显眼的小字:

——东山。

**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临安郡府。

一封从桃源镇紧急送至郡录的公文正被送上通判案前。

通判姓顾,性情温雅,却是朝中新政派一员,手中掌着“民仓验试”最初裁权。

他展开文书,看清“神农仓”“仓魂制”“布票兑工”几字,眉心一跳,随即提笔写下:

“可列典型,暂观一季。其法新,其民勤,其主异。”

“押送一式,于下月递京审。”

“递京?”

身旁一名书吏低声问道。

顾通判点点头,神情平淡却眼光深远:“泥腿子若真弄出粮制来,是喜,是患,还得问庙堂。”

日头西沉,霞光像是被谁倒了一壶胭脂水,自东岭山脊一路晕染开来,将整座神农村都镀上一层温柔而不失庄严的金。

林晚烟坐在晒谷场西角,手中一页新制布票尚未裁完。她掌心覆着麻布,骨节微压,在那布条上划出均匀清晰的界线。对面坐着的是郑三娘,小喜子蹲在她们俩之间,用小木尺比着一张已经成型的“仓魂票样”。

“这张是干活五分得的,”他拿起一张蓝边票,小脸认真,“这张是做布一分的,这是修渠三分的,这张……”

“这张是你偷吃豆腐,被罚半分的。”郑三娘“啪”一下敲他脑门。

“哎哟!”小喜子捂着脑袋,“我那不是偷,是试毒!”

林晚烟没忍住笑,眼角余光却早扫见远处晒谷台另一侧,人头渐聚。

那是镇东几个邻村的百姓。穿着粗麻衣裳,脚上是踩泥破鞋,脸上带着疑惧和新鲜。有人领着孩子,有人肩挑柴筐,脚步虽迟疑,却终究靠近了布票挂榜前。

“这就是神农村试行的新制度?”一名年纪略大的老汉颤巍巍抬手,指着榜上“仓魂工分对照表”。

“俺听说……布票能换米?种一天田能折两分粮,妇工也能记票?”

“真假啊?不是唬人的?”

“神农这地儿以前比咱村还荒,这两年咋整得比官仓都规矩……”

郑三娘收了布票,起身朝那边人群走去:“咋唬人呢?你们瞅着这晒谷场,是我家三十来号妇工一起打扫的。你瞧这布票,是村里裁缝社用旧布头印上去的。我们手指头都磨秃了,才挣来这几斗米。”

她声如铜锣,人却一身灰衣灰裤、挽着袖子,眼角带着三分炊烟熏的倦意——说话却透着底气。

人群中有人悄声嘀咕:“那疯丫头呢?”

“听说是个小娘子带的头,原是疯的,如今……好像真成了个仓主?”

“她敢跟官吏打话,我不信这不是神仙托梦转世了。”

话音刚落,林晚烟已拎着布票册走来,满面带笑:

“神仙不神仙不知道,反正我这人认布票,信干活。你们想跟,那就得先看仓魂册——来干活可以,来偷粮不行。”

她嗓音不高,语调却有一种拦也拦不住的明快洒脱。

**

这边话音刚落,村东却来人了。

那人一身素蓝直裰,肩背稍驼,脚步稳却不疾。袖口绣着一缕微不可察的郡制云纹,手执一方旧木笏。

众人一见,皆怔。

“郡里人?!”

“莫不是——沈大人派人回访了?”

“仓里没瞒账啊,咱不怕!”

“怕就怕他来找茬……”

来人站定,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晚烟手中的布票册上。

“林仓主。”

“在。”林晚烟上前,抱拳行礼,虽不规制,却有条不紊。

“奉通判口信——仓魂制录已归郡册,东岭乡入试验名。自下月初一起,需依仓制提交月报、登记分仓记名册、申明参与户数。”他话音一顿,望着她眼里多了一丝难言的情绪,“——另,布票制度将择时入京呈文。”

众人哗然。

林晚烟却只垂眸,慢慢收起布票册,声音低却不虚:

“神农仓,不负所托。”

那晚,整座神农村都沸腾了。

晒谷场升起七八堆篝火,老周带着几个小伙儿抬出了祖屋压仓的腊肉,李铁匠灌了整坛“烧心高粱”,一边唱着他那绕山三转调子,一边红着鼻头拉村民喝酒。

“仓魂录入郡册啦!”老周像个过年敲锣的大孩子,“从今往后咱村也能在镇口抬头说话了!”

“咱那‘疯田制’……啊不对,是‘丰田制’都传到郡里了,谁还敢说咱傻了种地不识数!”

“晚烟姑娘——你可是俺们神农村第一仓主!”

林晚烟举着半碗高粱酒,被一群婶子围在中间,有人拍她肩,有人搂她腰,还有人笑着往她碗里多倒半瓢米汤酒。

“来一个,敬咱仓魂!敬咱晚烟妹子!”

“你这人瘦了点,但心大,撑得住事——咱信你!”

她饮了酒,眼角微红,笑着说:“我不怕苦,不怕人说疯,只怕咱村人没得选。只要你们信我一天,我就拽着这仓制走下去。”

**

而村外百丈坡下。

沈砚之立在一块被风雨打磨得棱角圆润的石头旁,目光落在山脚通往郡道的那条官路上。

江怀仁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你是打算——提前入京么?”

沈砚之不答,只将一枚红线发绳缓缓缠上手腕。那绳子边角已有些磨旧,却缠得极稳。

“你再不说身份,我怕你走不掉。”江怀仁盯着他的手,“你知沈氏早被除名,神农仓若真要上朝议事,你出头就是破绽。”

“我知道。”沈砚之语气淡淡。

“那你还——”

“林晚烟敢逆流,我不能后退。”他说着,缓缓转身,望向山下村落的火光,语气轻得像一声叹息,“哪怕最后我名不载史,也要让这仓魂,有人传下去。”

江怀仁沉默片刻,笑了一声:“你们俩……一个疯得清醒,一个清醒得疯。”

“挺配。”沈砚之笑了笑。

**

次日清晨,林晚烟起得极早。

仓门前那块空地上,已经摆上了她亲手描绘的“分仓模型图”——那是一张粗纸帛图,上面画了三套结构相异的小型仓体,分别标注“粮本型”、“分利型”、“工本型”。

三娘、老周、小喜子、李铁匠围着图围成一圈,有的看不懂,有的瞪大眼。

“你说这‘分仓’……是说我们妇工社,也能分出个仓来?”

“对。”林晚烟拿着炭条,一笔一划标清楚:“你们生产、管理、分发物资,记录清账,每月结一次粮与布票。你们不是帮我做,是为自己撑起一仓。”

“那我也能管仓啦?”小喜子蹦起来,“我能当仓主?”

“你要想当,得学账。”她笑着揉他脑袋,“字得认全,秤得会用,人心也得稳。”

“那我现在就去找老江叔学算盘!”他转身就跑,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众人笑成一团。

林晚烟将布票册重新摊开,郑三娘走过来,在她肩头拍了一把:

“丫头,你真是疯对了方向。”

林晚烟回头一笑,笑容干净而明亮。

“疯点怕啥?”她说,“只要我们敢种、敢管、敢分,哪天进了庙堂,咱也敢把仓魂——贴门板上。”

远处阳光洒下,映得整张仓魂图熠熠生辉,仿佛那一纸轻绘,便是照进这座小山村的第一道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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