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教室外透过玻璃窗往里看,眼前的一切真像做梦一样。
那个五班的女生端坐在黑色的钢琴前,像一幅流动的连环画。她身披白色的纱裙,洁白而明亮。裙摆蓬松的散落地面,悠然又流畅。她手指在黑键与白键上空划出一道弧线,她温热的指尖蜻蜓点水一样优雅地触碰到键盘的那一瞬间,今夜的梦就开始了。
真的,那一刻,我真的相信只有现在的温芷墨的手弹的《梦中的婚礼》曲才能一下子把我们拉回到那个青涩的高中时代。
十多年了,这只曲子像一支来之遥远青华的传说,真切的回荡在我耳边。我真切的记得那晚,我情不自尽预定《梦中的婚礼》曲,然后,推坐在我旁边的单飞“你也预定吧。”
这个声音仿佛穿越了我们一整个青春,带着那晚夜空中星星的嘱托,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
十多年前的单飞告诉我“不用,我蹭你的。”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这句话还算数吗?
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个只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我俩一起画向日葵;一起去厕所;一起被温芷墨带到琴房,欣赏《梦中的婚礼》曲,然后,他轻轻松松说出口的话。
可这一刻,我深陷梦中,固执地把他当年的话当成带着明显感情色彩的符号。
可这一刻,我也是认真的,认真的我错误的把它当成爱情最好的模样。
今夜的钢琴曲像似没有尽头似的。我闭眼,屏住息倾听,真的担心睁开眼睛把记忆中的那份美好,那份孕育的爱情,弄丢了。
毕竟那晚那个男孩只是一句玩笑话,他不会认真,也许他从来不曾记得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温芷墨每一年都会在五班同学的婚礼上演奏《梦中的婚礼》曲,因为我们班结婚的人每年都有,有时候新郎是五班的,有时候新娘是五班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一对来之五班的新娘与新郎。
温芷墨也很乐意为大家演奏。她大学毕业后,自己开了一个钢琴培训班,教小朋友弹琴。天天和一帮小孩子在一起,她好像真的成了一个真正的公主,每天被一帮淘气的小家伙包围着,生活的充实,快乐。她还是像高中时一样,好像一点都没长大,还是那么单纯,美丽。
婚礼结束,我从人群中悄悄的溜出来,去隔壁的教室换下伴娘的礼服,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场,面对这么多的人我突然感觉无所适从。
我独自退出教室,想着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可还是忍不住瞟向喧嚣的教室,透过窗格玻璃,我看到那个漂亮的小师妹拉着单飞,很亲切的聊天,这时候教室里放着轻音乐。
我抬头看,似乎看到了高中那晚的星空——没有月亮,只有星星。此刻,仿佛参加婚礼的同学一下子都消失了,只有我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并且心中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每走一步好像踏着过去岁月的旧时光,这种不真实的错觉,星星点点在我心中蔓延,我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我似乎感觉到什么,回头看,似乎有一个影子一瞬间闪过——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真的不舍离开这样的校园。
我回头又看,什么也捕捉不到,只是我的幻觉。
就在我不抱希望的时候,那个少年呼啸而来,他因为太过着急,大口地喘着粗气。
少年已经脱掉伴郎的黑西装,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在我眼中,高中的单飞真的回来了,带着当年白衬衫的气息。
究竟是什么的力量和魔力,让我与他瞬间变了样——那种出于青春才有的气息又完整的回来了。
此刻我脸上的喜悦,还有我眼中闪着的光芒,恐怕漆黑的夜也不能掩盖。
他坚定地呼喊:“单姗,等一等。”
那一刻我的脚步像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再也没有力气往前挪一步。
“下星期,惜煦学姐在申城大剧院出演舞剧《天鹅归来》,你会去吗?”
“哦,这个事情呀,我早就知道。”气喘嘘嘘的追来,说了一个我早就知道的消息,我有些失望,答非所问。
他依然坚持问:“你会去吗?”
我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其实也不用问,我肯定会去的,这么多年过去,学姐第一次回国演出,我怎么会不去看那。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低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就差说,那个跟在你后面的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吗?
“有呀。”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遮掩,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鹏宇这么多年一直都喜欢你……”
“我和他没什么。”我等不及他说完,就给自己辩解,生怕因为误会失去世间最最珍贵的人。
他一点也不着急,声音悬浮在空气里“我知道,鹏宇这么多年没有放弃,一直守在你身边。”
此刻我只恨自己嘴太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公司一些图案会找他设计,所以我们一直有联系。”
“我在高中就知道他喜欢你,并且他从初中就喜欢你。其实,那没什么的。我和他一样,从初中就喜欢你了。他坚持这么多年很正常,我和他一样直到今天也没有放弃。我们都知道你的美,你的好,还有,你的笨。”
可我还是固执地问出了那句:“你喜欢我吗?”
那一刻,我心中涌出一串一串的“喜欢你,喜欢你……”每一个音符紧密地挤在一起,到底他还是没有从口中说出那句“喜欢你。”
那一刻,他紧张的像一个孩子,两只手拽着自己的衣角,这哪里是一个律师呀,分明就是一个羞涩的孩子。
他羞涩的点点头,默认了,不是我不想替他说出那声我喜欢你,而是舌头不听使唤的打了个死结。
然后,他认真的说:“单姗,我现在每天都很忙,除了工作、吃饭外,剩下的时间只够用来睡觉,根本没时间恋爱,所以只好再来找你。”
听到这么二的表白我一点也没生气,满心都是欢喜。
等待了慢慢的十年,这一次,我们真正的心与心靠在一起,没想到走过了我们整个青春。但我清楚地知道,她妈妈依然横亘在我与他之间。
“你妈同意我们在一起吗?”我还是问出了卡在我俩之间的一堵墙。
直到这一刻他才告诉我,他妈妈并不是不喜欢我这个人,而是我长的太像他的小妈妈。我的耀眼,我的漂亮,在他妈妈的眼里就像是一道刺眼的,抹不去的伤疤……
我担忧地凝视他。
他不以为然,眼睛却狡猾地笑“不急吗,青春遥遥无期,我们有的是时间说服我妈妈。”
校园安静,静的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我抬起头,突然发现今夜没有月亮,天空中只有繁星在闪烁。而有着星星的夜空,美的如此宁静。
是的,校园寂静,青春美丽,我们有的是时间。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