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将他吞噬的痛楚与恍惚骤然退潮!一股被彻底激怒的狂暴烈火在胸膛中轰然炸开,瞬间烧尽了所有犹疑与软弱!
“留——你——娘——个——屁——!!!”
炸雷般的怒喝在风雪中迸发!如同旱地霹雳,震得漫天冰晶都为之一滞!眼前挚友段誉和老钱头的身影骤然扭曲、模糊,被这饱含纯粹怒火与不屈意志的吼声冲击得波荡不定。
萧晨须发戟张,双目赤红如血!体内那奔流不息、刚猛霸道的内力再不容情地咆哮奔腾!没有丝毫蓄势的余地,他毫不犹豫地扬起右掌,那汇聚全身真气的一掌毫无保留地向前轰出!
劈空掌力凝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灼热到近乎透明的金色气柱!“降龙十八掌”:见龙在田,刚劲有力的气劲、夹杂着浑厚灵力!至刚至猛!至暴至烈!
“给老子——开!!!”
金色的掌罡如同远古开天巨人斩落的神斧,摧枯拉朽般劈向前方段誉的身影!更无丝毫滞碍地穿过那片空间,余威扫向后方虚空!
“砰——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连绵响起,如同无数面琉璃镜子被同时击破!段誉和老钱头的身影连同那漫天风雪、那破旧酒肆…所有眼前的一切,在这狂猛霸道的掌罡之下寸寸碎裂、扭曲、湮灭!仿佛一捧脆弱的幻影被彻底击溃!
光暗在眼前剧烈交错,虚妄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帷幕般片片剥落、消散。熟悉的幽冷和尘埃的气息重新涌入鼻腔。视线瞬息清明。
萧晨全身的真气仍在奔腾咆哮,余波激荡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保持着劈掌而出的姿势,锐利的目光带着一丝击破虚假的余怒,扫视着周围真实的环境。
他仍在那条古老的长廊之中。岩壁幽蓝,光滑如镜,无数崩碎后黯淡下来的星辰轨迹图刻依旧在石壁深处缓缓流转。
但真正吸引他所有注意力的,是身边庞大的龙狼兽!它此时侧卧在地,巨大的头颅枕在前爪上,眼睛紧闭,喉咙里发出带着痛苦的压抑呜咽,仿佛在噩梦中拼命挣扎却无法醒来。它的颈侧、前胸,几道深可见骨的巨大爪痕赫然在目!诡异的是,伤口并未大量流血,反而如同被某种焦灼的能量掠过,血肉翻卷,冒着丝丝缕缕几乎透明的青烟,散发出一种焦糊和血腥混合的怪异味道。那巨大的爪印,狰狞、凶狠、充满了撕裂一切的毁灭气息,却绝非它自己所为!
某种未知的力量趁他被幻象所困时袭击了他的伙伴!若非龙狼兽那痛苦而真实的呜咽在幻境中将他惊醒…
就在这时,一股非实质的强烈意志骤然降临!它并非来自某个明确的方向,更像是充塞了整个长廊空间,带着碾压般的古老威压,如同沉默的山岳轰然砸落!
“抗拒命运之路…沉入此境…安眠于亘古宁静…才是…归属……”
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神念直接烙印在萧晨的脑海深处,每一个字都带着亿万载岁月的沉重和不容置疑的冷漠。那声音古老、艰涩,非人非兽,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具象,在试图以绝对的威权抹灭他的反抗意志,诱使他沉沦此地,成为这片死寂废墟中又一道永恒的幽魂!
面对这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般的威压诱惑,萧晨却猛地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笑声中带着狂放不羁的讥诮:
“哈哈哈哈——!!!安眠?安你娘的蛋!!”
笑声在长廊中激荡,竟将那凝固般的古老威压冲得一滞。
他昂然抬首,目光如焚世劫火,直刺虚无缥缈的威压源头,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这沉寂万古的通道内滚动不休!
“萧某平生!做事,俯仰无愧于天地!做人,但求问心无愧于己心!生当快意!死亦豪雄!要我像滩烂泥一样在这里沉沦腐朽?——呸!!”
最后的“呸”字,带着他极尽所能的唾弃与不屑,如同实质的巨石砸向水面!
“轰——!!”
他的誓言,他的愤怒,如同投入无明虚空的烈火,引燃了彻底逆转的契机!
前方石壁中那万千流动的星轨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幽蓝光芒!无数崩碎后原本缓慢流转的星辰轨迹骤然加速、重组!它们不再是散乱的碎片,而是疯狂地朝着萧晨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
一个完全由流动的星辰光点构成的复杂玄奥的符文阵图,瞬间在他身前的虚空中勾勒成型!它不断变幻、旋转,仿佛是从宇宙的某个角落直接撕扯出来的精粹!一股沛然莫御、古老苍茫又蕴含无限生机的力量从中喷薄而出!
那力量无形无质,却如同星河倒卷,亿万星辰的辉光在刹那间倾泻而下!它没有狂暴的冲击,却如同拥有自己意志的生命长河,以无可抗拒的柔和姿态,尽数灌向萧晨的身体!
“嗯?!”
萧晨只觉身躯一震,那股浩瀚得无法想象的星辰能量已贯穿了他!没有预料中撕裂般的痛苦,反而像整个人浸泡在温煦的生命本源之泉里。
下一瞬间,如同滚油滴入烈焰!
剧烈的疼痛骤然爆发!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点燃!皮肤之下,肉眼可见幽蓝色的光芒在血脉中奔流、膨胀!全身的血液疯狂沸腾,每一块骨骼,每一条筋络,都像是被投入了天地间最猛烈的熔炉重新淬炼!
“呃——啊!!!”
一声从灵魂深处迸发、饱含极致痛楚却又带着无比坚忍意味的长啸猛地冲出了萧晨的喉咙!他不得不双臂猛地撑开,挺直了背脊,头颅扬起,努力抗拒着那几乎要让人昏厥过去的可怕蜕变之力!皮肤下的幽蓝光纹越来越清晰,蜿蜒游动,如同活物,将他映照得如同降临人间的上古神祇!
“吼呜——!”一声充满惊骇的兽吼在一旁响起。深陷噩梦无法挣脱的龙狼兽,竟因萧晨身体内爆发出的恐怖威压和那震动灵魂的咆哮而被强行唤醒!它霍然睁开了巨大的绿瞳。
然而当它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那双绿瞳中残留的痛苦和困惑瞬间被前所未有、近乎本能的敬畏所取代!
幽蓝的星芒在石壁深处缓缓流淌,映照出萧晨的身影。他赤裸的上身肌肉贲张扭曲,皮肤表面被无数游走的幽蓝光线覆盖着,像活着的符文印记在跳动。一种太古洪荒的气息,正从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中弥漫开来,古老而深沉。就连他每一次因剧痛而抽搐的呼吸,都仿佛带着远古巨龙的低沉吐纳,沉重得使整个通道都在微微共鸣。
龙狼兽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几乎是本能地将巨大的下颌贴近了冰冷的石板,粗壮的四肢也微微屈曲,如同叩拜神明。
萧晨艰难地撑住了身体,剧痛如同潮汐般拍打着意识的堤岸,但一股前所未有的坚韧和更庞大的力量正在这淬炼中缓缓萌动、生长。
但此地沉寂了万古,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终于被一股新的星辰之力波动打破了永恒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