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东西之后,陆三夫人就差人叫舒姒去前厅见人。正逢晚膳时间,走廊来往之间不少丫鬟端着食盒匆匆来去。
舒姒挑了一件碧色水波罗裙,挂着珍珠耳铛,整个人宛如出水芙蓉,多了几分清冷,让人看了离不开眼。
几个路过的丫鬟也忍不住瞥了一眼又一眼舒姒。她的容貌算是顶尖的,单单站在那里都让人忘记了呼吸。
舒姒跟着引路的丫鬟来到前厅。厅内灯火通明,人已到了不少。主位坐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夫人,想必就是陆府的老祖宗。下首坐着几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应该就是二房和三房的当家主母,还有几位年纪相仿的姑娘,以及几个半大的男孩。陆三夫人坐在老夫人下首不远处。
舒姒一踏进门槛,原本有些细碎交谈声的前厅,瞬间安静了几分。几乎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打量,有惊艳,也有一闪而过的审视和不以为然。
舒姒顶着这些目光,脚步平稳地走到厅中,对着主位的老夫人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民女舒姒,拜见老夫人,给各位夫人请安。”
她的声音清泠悦耳,姿态不卑不亢。碧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姿窈窕。
陆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寻常的姑娘家都喜欢打扮艳丽些,没想到舒姒倒是在陆府知礼数,没那些勾搭旁人的心思。
老夫人目光如炬,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说道:“起来吧。既是老三家的远亲,在府里安心住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都告诉老三家的便是。”
“是,谢老夫人教诲,舒姒谨记。”舒姒恭敬应声,这才起身。
老夫人记得舒姒那日的大胆,又见今日舒姒的礼数齐全,眉眼柔和几分:“你这孩子长得倒是标致,既然你哥哥说是让你寻夫婿,老三家的,你记得上点心。”
陆三夫人连忙点头,招手让舒姒到自己身边,一一介绍厅里的人。二夫人、几位堂姐妹、还有她的两个儿子和庶出的女儿。
舒姒一一见礼,动作标准,挑不出错处。她能感觉到那几位堂姐妹投来的目光更加直接了,多是对她身份的轻蔑,不过隐藏的很好,不过一闪而过。
二夫人心中打量着舒姒,她的长相确实容易让人念念不忘,怪不得珏儿日思夜想。如今住了进来,珏儿的心估计更是飞到那里去了,她得想办法阻止。
大夫人倒是不理会,不过是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的儿子当然不会理会这种庸脂俗粉,即便是看上了,抬回来做个妾也好,省的她总担心自己儿子有那方面的问题。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寂静中,厅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守在门口的丫鬟连忙打起帘子,一道颀长的墨色身影走了进来。
是陆慎。
他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风尘气息。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厅内,在掠过舒姒身上时,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极细微的停顿,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陆慎径直走到老夫人面前行礼:“孙儿给祖母请安。”
“回来了?坐下吃饭吧。”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
众人闻言依次落座,一道道鲜美可口的菜就传了进来。
陆慎坐在在下首首位,位置正好在舒姒的斜对面。他落座后,并没有抬眼去看舒姒,然而,舒姒却觉得那道无形的压力又回来了。
她微微垂着眼睫,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知道为何总是看见陆慎的眼神有些畏惧。
陆老夫人扫视一眼,侧身问陆二夫人:“珏儿呢,怎么不见他来用膳?”
陆二夫人盛了一碗鸡汤放在陆老夫人面前,说道:“珏儿这几日去了拜访大儒,估计要过几日才能归家。”
陆老夫人眼中浮现出一抹心疼,说道:“这孩子,未免也太刻苦了些。”
说完,她转过头对侍候在一侧的老嬷嬷说道:“你去我库房里拿那颗百年人参来,等珏儿回来给他炖汤来喝。”
陆二夫人欢天喜地的道谢,陆大夫人的脸色有些僵硬,慎儿多日奔波,前段时间还受了伤,也没见老夫人多关心几句,她未免也太偏心了些。
陆大夫人味同嚼蜡,甚至想要放下碗筷离去,但碍于有舒姒这个外人在场,她只能忍下。
一旁的大房庶女陆浅月握了握陆大夫人的手,示意自己娘亲缓和下来,这么多年老祖宗的偏心他们都看在眼里,早就该放下了。
陆大夫人放松下来,问道:“这几日和江公子相处的如何?”
她只得了陆慎这一个孩子,至于陆浅月这个庶女也是小娘早死,早早抱在了自己膝下,陆大夫人也真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的。
陆浅月红了脸,一幅小女儿姿态,娇嗔道:“娘,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陆三夫人打趣道:“瞧瞧瞧瞧,浅月脸都红了。”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气氛放松,陆浅月简直要被羞死了,只是左右顾不得,大家都要说上一句。
陆二夫人偏偏瞧不上大房的子女如此优秀,说道:“浅月都好事将近了,就是慎哥儿的婚事,大嫂还得多加上心啊。”
“也不知什么样的美人慎哥儿才能入眼,难不成得长成舒姑娘那般的天仙人物?”
她早就把陆慎帮陈家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今见到舒姒心中也像是压了石头一般。若是陆慎瞧上了舒姒,那才是有意思极了。
顿时,众人的气氛冷了下来,就连老夫人也不赞同她的说法。纵然她不喜欢这个孙子,可也不可置否日后陆家是要靠陆慎扛起来的,他的妻子自然得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陆慎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过舒姒,冷冷道:“不喜欢。”
舒姒的唇色苍白,四周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笑着说道:“公子风光霁月,自然不是我能高攀的人物,日后公子的妻子定然要比舒姒好上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