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在她与裴瑾轩成婚那日,京城人都说,裴二公子好生气派,大婚之日兼祧两房进门,是明着打她这个新妇主母的脸!
在婚宴当晚,她让白芷去喊新郎官来揭红盖头时,他裴瑾轩已在玲珑小院与林妙芙翻云覆雨了!
裴瑾轩听着她这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她果然是在因为芙儿的事闹别扭,这是醋了。
“好啦。”裴瑾轩话的语气有几分宠溺和无奈。
不知怎的,他今日生出了比平日里对待陆乔潇更多的耐心。
“潇潇,你是要做主母的人了,也该识大体。再说了,我为朝廷命官,日后,就算要再纳别的妾室,这些事,终究得是男人说了算。”
“无论怎么样,你都会是正妻,这还有什么不满意?”
在裴瑾轩的心里,能给她永安侯府家的女儿一个正妻之位,已然是抬举。
总不能有了她陆乔潇之后,自己一辈子再也不娶了吧——
再说了,他可不能委屈了芙儿。
陆乔潇无意间瞥见了院中角落里一抹娇生生的粉色身影。
裴瑾轩未免也太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竟然现在就已经堂而皇之将林妙芙养在自己的书房里!
她目光一凝,提高了音量道:“裴瑾轩,你听好了,我陆乔潇要嫁的男人,断不会在不经我同意的情况下擅自纳妾,你以为你是谁?”
“一个朝廷新晋的举子就拿出三宫六院的派头来折辱我们永安侯府?你裴二公子真是好生风流啊!”
还没等脸黑成了锅底的裴瑾轩再说话,陆乔潇便又高调地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林妙芙什么心思,没什么关系,呵!没什么关系?你把她养到家里来?”
说着,陆乔潇抬手一指角落里那抹粉红色身影,目光冰冷地道:
“你主母还没娶进门,就将别的女人养在了别院,这等有损裴家家风的事情,也只有你裴瑾轩做得出来,你这样的男人——”
“我嫌脏。”
陆乔潇扬着下巴,用高傲的眼神睨着面前的男人,她只觉胸口升腾起一阵快意,那是她上一世从未有过的。
裴瑾轩有些懵了。
她陆乔潇怎么敢对他说出这样张狂的话?
就算是醋意大发,也不必说得这样难听——
角落里瑟缩着的林妙芙眼圈红了,整个人气得抖成了筛子。
这个贱货!没过门竟已经这般张牙舞爪!
可是轩哥哥为什么还忍着她,应该现在就对着这只疯狗的脸上抽几巴掌才对!
陆乔潇挑眉,心觉有些意外,她说了这么多酣畅淋漓的刻薄话,一向心比天高的裴二公子竟没什么反应?
许是因为他前句还在撇清和林妙芙的关系,后句就被她指出他擅自在院中把人娇养了起来。
这打脸来得太快!他无力反驳罢了——
她顿时觉得无趣,幽声道:“话不多说,退亲吧,我——不喜欢你裴公子了,我们不合适,这便是最大的理由。”
裴瑾轩还沉浸在她刚刚说的冷言冷语里,再听到这般薄情话,眼睛直勾勾盯着陆乔潇。
他已经给过台阶了。
“你可要想好了。”他冷声。
“我想的很清楚了。”陆乔潇回答得干脆,眼神也清凌凌的。
裴瑾轩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手腕上攀上了清晰可见的青筋脉络,他面色阴沉地出口:
“既想好,那便退,再无反悔的机会。”
男子拖着不娶,男子又不吃亏。
以往也不乏有这样的情况,最后不出一个月,她就会忍不住乐颠颠来找他。
这次他便等着一个月内她哭着跑回来求他!
陆乔潇挑眉点头:“那便是好,省得麻烦了。”
她抬手一挥,后面跟着的家仆把那些并不算很丰厚的聘礼箱子“哐当”放在了地面上,又补充说道:
“我爹爹心意,为表他老人家歉意,特送了青山和雨墨两家钱庄作为赔罪礼,请裴二公子代令尊收下。”
裴瑾轩见她眉眼间的淡然畅快,心口像是堵着什么似的,十分不快。
他咬牙切齿道:“不必——”
陆乔潇笑得意味深长:“都说了,是我爹赠予裴尚书的,二公子若知礼,便还是收下吧。”
“况且——”陆乔潇倾身而去,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裴家最近事情多,少不了用钱的打点,我爹与尚书大人素来交好,不如全了他老人家这一番心意?”
说罢,她便转身扬长而去。
裴瑾轩表情蓦地一僵,鼻尖还停留着她发间的清香,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裴瑾轩呆呆望着手上转移钱庄的纸契,又望了那抹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竟有一丝空落落的。
忽地,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
林妙芙在他身后闷闷道:“轩哥哥,都怪芙儿不好,若是芙儿能抑制得住对轩哥哥的相思之情,姐姐许不会前来问罪了。”
那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让人听了好生怜惜。
裴瑾轩胸口憋着气,他转过身来将林妙芙揽入怀中:“怎能怪你,明明是那陆乔潇太善妒!惯得她了!”
哪个男人不娶个三妻四妾的,怎么偏他不行?
那人许诺过的,若是日后辅佐他上位,以后的内阁丞相之位,便是他裴瑾轩的!
是她陆乔潇不识抬举!有眼无珠!才会到他裴家闹上退亲这么一出!
不知为何,平日芙儿出言宽慰他两句,他心中的火气便能消散个大半。
可今日,纵使将林妙芙抱在怀中如此久。
他心口的烦闷,不减反增。
脑海中,闪过的都是那女人绝情又凉薄的脸!
“芙儿,你回书房等我吧,我去找下爹。”裴瑾轩将她从怀中推开,捧着她的脸说道。
林妙芙咬着唇,只得点点头。
她自然能看出来,裴瑾轩对陆乔潇其实还是有些在意的。
之前陆乔潇送他的生辰礼,他嘴上说那扳指一股子铜臭气,却还是将它好好摆在了书房。
也罢,反正轩哥哥不过是看中那贱人的家产,心总归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林妙芙心中便快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