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周晚晴站在叶氏集团的摩天大楼下，还是有种不真切的眩晕感。
这里是本市的金融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标性建筑。
而她，即将走进这栋大楼的最顶层，去见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金牌大状。
这一切，都像是叶辰为她编织的一场华丽而不真实的梦。
“周小姐，这边请。”
叶辰的特助早已在一楼大厅等候，恭敬地将她引向VIP专属电梯。
电梯平稳而迅速地上升，数字不断跳动，周晚晴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
特助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微笑着说：“周小姐不用紧张，方律师是叶总的老朋友了，您放松就好。”
周晚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电梯在顶层停下。
门一打开，便是开阔得近乎奢侈的总裁办公区。
整体是冷峻的黑白灰色调，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城市的轮廓尽收眼底，处处都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地位。
叶辰没有在办公室。
特助将她引到一间装潢雅致的会客室，为她端来一杯温水，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周晚晴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大人世界的孩子，浑身都不自在。
没过多久，会客室的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锐利而冷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严谨而专业的精英气质。
他就是方默。
“周晚晴小姐，你好。”方默主动伸出手，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我是方默。”
“方律师，您好。”周晚晴急忙站起身，有些拘谨地与他握了握手。
“请坐。”方默示意她坐下，自己在她对面落座，开门见山，“叶辰已经把你的基本情况跟我说过了。不过，为了更好地帮你争取权益，我需要了解更多细节。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我明白。”周晚晴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方默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冷静分析他们的婚姻。
从她和陈景然的相识相恋，到婚后三年的点点滴滴。
从财产状况，到女儿的日常起居。
他问得极为细致，甚至连陈景然的消费习惯、社交圈子都不放过。
周晚晴起初还有些紧张，但方默专业的态度和条理清晰的引导，让她慢慢地放松下来，将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不堪，一一倾诉。
当她说到陈景然的冷暴力，说到女儿高烧那晚他的冷漠，说到他在咖啡馆里那些污秽的言语时，方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手中的笔，在记事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他见过了太多婚姻里的丑恶，早已波澜不惊。
直到，周晚晴提起了那个蓝色的丝绒盒子。
“……我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在他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一块我从没见过的百达翡丽手表。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
周晚晴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赠予我的英雄。愿分分秒秒，都有我。’落款是一个字，‘薇’。”
听到这里，一直面色平静的方默，镜片后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问道：“那个盒子和手表，你还留着吗？”
“没有。”周晚晴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苦涩，“我……我把我的结婚戒指放了进去，然后把它放回了原处。”
方默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没关系。虽然失去了直接的物证，但你这个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更有利。”
“有利？”周晚晴不解。
“你想想，”方默引导着她，“如果陈景然没有发现你动过那个盒子，他就会以为这个秘密还安全。人一旦放松警惕，就容易露出更多的马脚。”
“你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跟他打草惊蛇，而是不动声色地，收集更多他婚内出轨，以及可能存在的财产转移的证据。”
方默的思路清晰无比，“一旦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就能在法庭上将他一击致命。”
“证据……”周晚晴喃喃自语，“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薇’是谁，也不知道他把钱藏在了哪里……”
这三年来，她就像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鸟，对陈景然在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这个你不用担心。”方默笑道，“专业的事，交给我们专业的团队来做。我们有办法，查出这个‘薇’的身份，以及陈景然名下所有的银行流水和隐匿财产。”
“你现在需要做的，”他看着周晚晴，“就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稳住陈景然。”
“稳住他？”
“对。”方默点了点头，“他不是给了你三天时间考虑吗？你就拖着。不要主动联系他，如果他联系你，你就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应付，让他觉得你还在犹豫，还在害怕。”
“这样，才能为我们争取到更多收集证据的时间。”
“另外，从现在开始，你和他的每一次通话，都要记得录音。每一条短信，都要保留。”
方默专业的分析和部署，挥散了周晚期的恐惧。
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离婚，不是一场情绪化的争吵，而是一场需要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战争。
“我明白了。”周晚晴重重地点了点头。
会面结束时，方默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私人助理的电话，之后所有的事情，你直接跟他对接。有任何突发状况，随时联系。”
周晚晴郑重地接过名片，真心实意地说道：“方律师，谢谢您。”
“不用谢我，”方默淡淡一笑，“你应该谢谢叶辰。”
走出叶氏集团的大楼，周晚晴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挪开了一半。
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和挑战，但她不再害怕了。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叶辰发去了一条信息。
【谢谢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她此刻所有的感激。
信息发送出去后，她没有等到回复。
她想，他大概正在忙。
她收起手机，没有回公寓，而是转身走向了地铁站。
她要去一个地方——市立图书馆。
如果她想要在法庭上，让法官相信她有独立抚养女儿的能力，她就必须尽快地武装自己，让自己强大起来。
她要去查阅所有关于营养学和食品创业的资料。
叶辰说，他投资的是未来的她。
她绝不能，让他这笔投资，亏本。
而此时此刻，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叶辰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简短的三个字，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一旁的特助正在汇报工作，看到自家老板这副模样，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天哪，他跟了叶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堪称“春心荡漾”的表情。
“叶总，”特助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下午和欧洲区的视频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辰这才收回目光，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冰山总裁。
“知道了。”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会议室。
只是那挺拔的背影，怎么看，都比平时轻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