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电话那头的陈景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先是愣了一秒，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周晚晴，你睡醒了没有？大清早的，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他的语气轻佻而笃定，仿佛周晚晴说的“离婚”二字，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赌气话，根本不值一提。
这种轻蔑的态度，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伤人。
周晚晴的心像是被浸入了冰水，冷得发麻。
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有在闹。我很清醒。”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陈景然，我们结束了。我会尽快找律师，和你谈离婚协议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
陈景然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耐烦：“周晚晴，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喝多了，我道歉。你别得寸进尺，差不多就行了。”
“你觉得这是把戏？”周晚晴心里悲凉，“在你心里，我除了逆来顺受，就只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博取你的关注，是吗？”
“不然呢？”陈景然理所当然地反问，“你大学毕业就嫁给了我，一天班都没上过，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给的？离婚？你离了我，能活吗？”
他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在周晚晴的心上。
是啊，这三年来，她放弃了专业，放弃了朋友，放弃了自我，像一株依附大树的藤蔓，将他视为自己的全部世界。
她以为这是为爱付出，到头来，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离了他便无法生存的寄生虫。
“能不能活，就不劳你费心了。”周晚晴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总之，这个婚，我离定了。”
说完，她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并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整个世界，瞬间清静了。
她脱力地靠在墙上，大口地呼吸着，仿佛要将胸中那股压抑了三年的浊气全部吐出来。
叶辰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没有插话，也没有离开。
此刻，他端着那杯还温着的热水，走到了她面前。
“先喝点水。”
周晚晴抬起头，看到他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默默地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冰冷的手有了一丝回暖。
“谢谢。”她低声说。
“想好了？”他问。
周晚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点了点头，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想好了。”
这一次，再也不会回头了。
为了自己，也为了念念。
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一个父亲缺席、母亲压抑的环境中长大。
叶辰的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心疼。
他等了她十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这段错误的婚姻里，被消磨掉所有的灵气和光彩。
“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他将一张烫金的名片，再次递到她的面前。
名片的设计极为简约，黑色的底，烫金的字，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名字是：叶辰。
周晚晴没有拒绝，接了过来，轻声道：“昨晚……还有今天，真的谢谢你。等我安顿好，一定会把医药费还给你。”
叶辰不置可否，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先吃早餐，你已经一整晚没合眼了。”
……
陈景然被挂了电话，又发现自己被拉黑，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他将手机狠狠地摔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宿醉的头痛和昨晚的屈辱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爆炸。
他根本不相信周晚晴是真的要离婚。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她因为昨晚那个野男人而使的性子，是想借此来拿捏他，让他低头，让他更有危机感。
多么可笑！
一个全职太太，一个除了照顾孩子和做家务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她拿什么资本来谈离婚？
陈景然冷笑一声，他笃定，只要自己晾她几天，让她在外面吃点苦头，她自然会哭着跑回来求他。
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让她明白，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宰。
他可以不在乎周晚晴，甚至嫌弃她。
但他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和染指。
是的，在他心里，周晚晴就像一件家具，一件私有物品。他可以不用，但绝不允许别人碰。
“叮咚——”门铃响了。
陈景然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发现是自己的母亲李秀梅。
李秀梅一进门，就看到家里一片狼藉，茶几上还摆着昨晚的酒瓶和外卖盒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景然，怎么回事？晚晴呢？我打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别提那个疯女人了！”陈景然烦躁地摆了摆手，“跟我闹脾气，带着念念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李秀梅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你们吵架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陈景然将昨晚在医院发生的事情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遍，当然，他把自己动手打人的部分，美化成了“小小的争执”，而将叶辰的存在，描绘成了一个蓄意勾引他老婆的“野男人”。
“什么？！”李秀梅一听，立刻炸了，“这个周晚晴，她怎么敢！我们陈家哪点对不起她了？她居然敢在外面勾三搭四！反了天了她！”
“妈，你小声点！”陈景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小声不了！这事必须说清楚！”李秀梅气得胸口起伏，“她现在人呢？还说要离婚？她翅膀硬了是吧！我告诉你，景然，你可不能心软！女人就是不能惯着，你越是对她好，她越是蹬鼻子上脸！”
陈景然听着母亲的话
对，就是这样。
错的不是他，是周晚晴。是她不守妇道，是她无理取闹，是她不知好歹。
“我知道了，妈。”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和自信，“你放心，她闹不出什么花样来。不出三天，她自己就会回来的。”
李秀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问：
“对了，薇薇那边……你最近没跟她联系吧？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出来闹事。”
提到“薇薇”这个名字，陈景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不耐烦所取代。
“知道了，我有分寸。”
他现在满心都是如何拿捏周晚晴，根本没心思去管另一个女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