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如在沈清棠摔门离开后，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客厅里东倒西歪的咖啡杯，地毯上那滩褐色污渍像块烂疮，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手机砸向墙面。
“废物！”她对着刚挂断的公关电话尖叫，“不是说能压下监控？
现在检测报告都在那丫头手里！“
管家阿芳缩在楼梯口，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看着林婉如扯松盘发，珍珠发簪“啪”地掉在地上，忽然想起今早太太在厨房对她说的话——“给二小姐的醒酒汤里加半勺白色粉末，就说治头痛的”。
那包粉末此刻还在厨房抽屉里，和检测报告上的“γ-羟基丁酸”三个字重叠在一起。
手机在大理石台面震动，是娱乐头条的推送：#沈氏千金认亲夜现反转#。
林婉如抓过手机，瞳孔骤缩——沈清棠的微博刚刚更新，配图是她今早离开沈家时的照片，草莓发绳在风里翘着，配文只有三个字：“直播见”。
“她敢！”林婉如指尖发抖，立刻拨通了沈曼云的电话，“曼云，你不是说那丫头没脑子？
现在她要直播...对，立刻发声明！
就说她精神不稳定，受刺激出现妄想症！“
沈清棠正窝在公寓沙发里调试手机支架。
她望着屏幕里自己微微上翘的眼尾，想起前世被污蔑那晚，林婉如也是这样买通营销号，说她“有精神病史才会偷珠宝”。
当时她攥着监控录像在警局哭，警察却只说“富家千金闹矛盾很正常”。
“叮——”微博提示音响起。
她点开娱乐新闻，果然看见“沈氏夫人林婉如：清棠或因认亲冲击出现精神恍惚，家人正积极疏导”的通稿，配图是林婉如抹着眼泪的摆拍。
“积极疏导？”沈清棠嗤笑一声，把手机架往茶几上一放，草莓发绳在肩后晃了晃，“那就让你们看看，谁需要疏导。”
直播间开启的瞬间，屏幕里涌入成片弹幕。
“姐姐终于开播了！”
“蹲了半小时了！”
“沈家到底怎么回事？求真相！”
沈清棠对着镜头歪头笑，像在和老朋友聊天：“大家好，我是沈清棠。
今天想和你们聊聊我的’慈母‘。“她点开手机相册，第一张照片就让弹幕炸了——林婉如今早掀翻咖啡杯的监控截图，旗袍领口崩开的盘扣清晰可见。
“这是昨天认亲夜宴的监控。”她晃了晃手机，“林女士可能忘了，沈家客厅的摄像头是360度无死角的。”
屏幕里弹出一段录音，是林婉如的声音：“阿芳，把那包白色粉末倒半袋进醒酒汤，就说是治头痛的。”
“这是我让助理拷贝的厨房监控录音。”沈清棠托着下巴，“γ-羟基丁酸，俗称‘听话水’，不知道林女士是想让我‘听话’，还是想让我彻底‘说不出话’？”
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这是下药？”
“林婉如好狠！”
“沈清棠早有准备吧？”
手机突然震动，沈清棠扫了眼微博提示，嘴角扬起：“哦，我那位小三姑姑沈曼云发微博了。”她点开截图念出声：“‘沈家家事外人不懂，棠棠可能受了什么刺激’。”
直播间突然安静两秒，紧接着弹幕更疯了。
“小三姑姑？沈曼云不是沈明远的亲妹妹？”
“我去查了！沈曼云是沈明远父亲的私生女，当年闹得挺大的！”
“懂了，这是狼狈为奸！”
沈清棠晃了晃另一个手机，屏幕上是定位截图：“巧了，这是沈曼云上周三下午三点在‘云隐茶社’的定位——而林婉如的行车记录仪显示，她同一时间也在那附近。”她突然凑近镜头，眼尾微挑，“姑姑，要我把你们当时聊的‘怎么让真千金身败名裂’也直播一下吗？”
微博评论区瞬间被“求茶社监控”的评论淹没。
沈曼云的经纪人在后台疯狂发消息让她删博，可她盯着手机里那张定位截图，手比今早见沈明远时抖得还厉害——那天她确实和林婉如商量，要在沈清棠的礼服里塞偷来的珠宝，再买通记者拍她“行窃”的照片。
“叮——”
沈清棠的手机弹出新消息，是张叔发来的：“小姐，我看到直播了。
当年太太让我销毁的监控备份，我...我还留着。“
她望着对话框里那个颤抖的句号，眼底泛起温热。
镜头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角，对着屏幕眨眨眼：“对了，还有位见证过很多事的长辈，可能很快会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弹幕瞬间被“是谁！”“求剧透”刷屏。
沈清棠关掉手机支架，起身时草莓发绳扫过沙发扶手。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终于出鞘的剑。
而此刻，在沈家老宅的佣人房里，张叔攥着老式手机，指节发白。
他望着直播里沈清棠扬起的下巴，想起十八年前那个被抱错的女婴——当时是他亲手把真千金抱给月嫂，也是他听着林婉如说“换了这孩子，沈家就是我儿子的”。
“该说的，总要说的。”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U盘，金属外壳在掌心焐得发烫，“当年没护住小姐，现在...不能再让她被欺负了。”
张叔的老式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他盯着直播里沈清棠眼尾那抹倔强的弧度，喉结动了动。
十八年前那个雪夜的记忆突然涌上来——林婉如裹着狐皮大衣站在育婴室门口，指尖的钻戒戳着他胸口：“把真千金抱给乡下月嫂，就说抱错了。”他当时攥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小脸，听着婴儿的啼哭像针一样扎进骨头里。
“叮——”手机屏幕亮起本地新闻台的来电，张叔的指节在拨号键上顿了三秒，终于按下接听键：“我是沈家老宅的张叔，我有证据证明沈清棠小姐说的都是实话。”他从枕头下摸出那个焐了十八年的U盘，金属外壳贴着掌心的温度，像当年被他偷偷塞进真千金襁褓里的长命锁。
同一时间，沈清棠的直播间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她望着满屏“报警”“支持”的字样，指尖轻轻划过手机边缘。
前世此刻她正缩在出租屋的角落，听着电视里林婉如哭诉说“清棠有精神问题”；今生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突然想起妈妈（养母）昨天打电话时说的话：“棠棠，要让他们欠你的，都还回来。”
“谢谢大家。”她对着镜头弯了弯眼睛，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我不是要你们同情我，我只是要真相。”指尖按下结束直播的按钮，手机立刻被消息轰炸得发烫——张叔的未接来电、律师发来的取证进度、傅景行的微信：“需要我带人去沈家老宅？”
她盯着最后一条消息笑了笑，正要回复，微博提示音炸响。
#沈家长女遭继母长期迫害#的话题像颗炸弹，直接砸上热搜第一。
配图是张叔提供的老照片：1999年的育婴室监控截图，林婉如的背影正指着保温箱里的婴儿；还有那张泛黄的便条，字迹歪扭却清晰：“张叔，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林婉如”。
沈家主宅的水晶吊灯晃得林婉如眼睛发疼。
她盯着手机里的热搜，指甲在大理石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公关总监的声音从免提里传来：“太太，沈氏集团股价半小时跌了8%，律师建议您尽快公开道歉......”
“道歉？”她抓起桌上的翡翠摆件砸向电视，屏幕里正播着张叔接受采访的画面——老人攥着便条的手在抖，却说得字正腔圆：“当年是我没护住小姐，现在我要给她一个公道。”林婉如看着电视里自己年轻时的脸，突然想起昨天早晨沈清棠摔门时说的话：“你以为我还是前世那个任你拿捏的傻子？”
“发声明！”她扯松领口的珍珠项链，“就说...就说一切都是误会！”
两小时后，林婉如的微博准时弹出：“近日因家庭矛盾引发误会，清棠是我视如己出的女儿，我们已达成和解。”配图是她十年前抱着沈清棠（假千金）的旧照，背景里沈明远的笑还带着温柔。
沈清棠正窝在沙发里啃草莓，看到这条动态时差点被果肉呛到。
她晃了晃手机，对着镜头截下声明里“视如己出”四个字，配文：“你看，连道歉都能演得这么假。”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评论区瞬间被“假千金”的黑料刷屏——有人扒出假千金高中时校园霸凌的监控，有人翻出她去年在夜店嗑药被拍的模糊照片。
林婉如的手机在此时炸了。
她看着评论区“林婉如养女是黑二代”“沈氏夫人谎话精”的词条，突然抓起茶几上的咖啡杯砸向落地镜。
碎玻璃溅在她脚边，映出她发红的眼尾——那是刚才揉眼睛时蹭花的睫毛膏。
“太太，老爷让您去书房。”阿芳缩在门口，声音比蚊子还轻。
林婉如盯着镜子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突然想起三天后就是沈清棠的生日。
沈明远今早还提过，要办场“温馨的家庭庆祝会”。
她摸出化妆镜补了补口红，嘴角扯出个笑——反正，生日宴上有的是机会。
沈清棠收到生日提醒时正在画设计稿。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盯着日历上用红笔圈出的日期，笔尖在纸上游走的动作顿了顿。
窗外的风掀起画稿，露出背面潦草的字迹：“前世生日夜，他们在我酒里下了迷药。”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尾微微上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次，该是谁迷了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