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药庐对面新开了家绸缎铺,老板是个油滑的胖子,总爱盯着苏微婉看。

这日她去买丝线,胖子故意撞了她一下,手往她腰上摸:“苏姑娘细皮嫩肉的,不如跟了我,保你吃香喝辣……”

话没说完,一道黑影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腿,正是阿砚。“放开我娘子!”他哭喊着,张嘴就往胖子小腿上咬,像只护崽的野狗。

胖子疼得嗷嗷叫,抬脚想踹他,却被他死死拽住裤脚,怎么也甩不开。周围渐渐围拢了人,都笑这疯子又犯病了。苏微婉趁机退开,冷声道:“张老板若再胡言,我便报官了。”

胖子又羞又气,却怕真闹到官府,只能骂骂咧咧地挣脱开,临走时狠狠瞪了阿砚一眼:“疯子!迟早收拾你!”

阿砚却像没听见,颠颠地跑到苏微婉面前,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东西——竟是她刚才掉的丝线,被他死死攥在手心,揉得皱巴巴的。“娘子,线。”

她接过丝线,指尖触到他掌心的硬茧,粗粝得像磨过砂石。这双手,不像只会抱着瓶子傻笑的人该有的。

“你刚才为何要咬他?”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问。

阿砚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眼神竟有一瞬的认真:“他坏,欺负娘子,该打。”说完又低下头,声音变回傻气的调子,“娘子别怕,阿砚护你。”

入秋后的一个深夜,苏微婉被院外的动静惊醒。

她披衣走到窗边,见月光下有个黑影从巷口闪过,身形佝偻,怀里抱着个长条形的东西,看着像根棍子。等那黑影走近,她才认出是阿砚——他竟换了身黑衣,头发束得整齐,哪有半分白日里的疯傻?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她的窗户。四目相对的瞬间,苏微婉慌忙躲到窗帘后,心脏跳得飞快。再探头时,巷口已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落叶的沙沙声。

第二日清晨,她见阿砚蹲在药庐门口,又恢复了那副痴傻模样,只是眼角多了道新伤,还在渗血。“你的眼睛怎么了?”她递过伤药。

阿砚却往后缩,把脸埋进瓷瓶:“脏,娘子的药金贵。”

“我是大夫,给人治伤是本分。”她不由分说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指尖触到他下颌的线条,竟比看上去硬朗许多。她用棉签蘸了药粉,轻轻涂在他伤口上,他却猛地一颤,喉结滚动,低声道:“疼……”

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她动作一顿,忽然想起昨夜那道挺拔的黑影——那背影,分明是常年习武的人才有的。

夜里她又听见动静,悄悄推开一条门缝,见阿砚正往墙角的草堆里藏东西。月光照亮草堆的一角,露出半截缠着布条的铁器,形状像极了……剑。

重阳节那日,京中举办诗会,苏微婉被相熟的夫人拉去凑数。

她本不爱热闹,正想提前离场,却撞见了新朝丞相李嵩。李嵩年过五十,一双三角眼阴鸷得很,正被一群官员簇拥着,目光扫过她时,突然停住了。

“这不是苏副将的女儿吗?”李嵩慢悠悠地走过来,语气带着审视,“当年你父亲战死沙场,可惜了。”

苏微婉心头一紧——她父亲苏承之是前朝副将,大靖覆灭时战死,新朝从未追封过,李嵩怎会提起?“丞相认错人了。”她低头行礼,想绕开他。

“哦?”李嵩的目光却更锐利,“那你可知,当年镇守北疆的沈砚将军,与你父亲是生死之交?听说沈将军也战死了,尸骨无存呢。”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傻笑:“娘子!阿砚找你!”

阿砚抱着瓷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抓住苏微婉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娘子,回家,阿砚怕。”他仰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痴傻”的依赖,余光却飞快地扫过李嵩,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李嵩的目光落在阿砚怀里的瓷瓶上,又扫过他那双手——虽然脏污,指节却异常粗壮,虎口处有明显的老茧。他眯了眯眼,忽然笑道:“这疯子倒护主。苏姑娘,慢走。”

回去的路上,阿砚一直攥着她的手腕,直到进了药庐才松开。她的腕上已留下几道红痕,而他的掌心,竟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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