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陈傅猛地睁开眼,时至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他睡得并不安稳,不过坐在冰冷的地上也难睡安稳,
再看一眼周围漆黑的寂静,他站起身来将背靠的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外面是店小二的脸他才又将门打开一些,
“客官,这是你要的蜡烛还有纱布。”接过双手递来的东西,陈傅就快速关起门,不让对方有机会看到里面,
此时的他身上带着湿漉漉的咸味,还有很浓的血腥味,褪下外袍,里面是被血浸透的伤口,
而身上的血还不完全是自己的,还有许多是此时昏迷在床榻上的陈田丰的。
他们现在正处于华封州临海的一个不知名小村中,不久前他们从河土镇到了将华封沧海分割的山下,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
从虎牢关过自然是不现实的,陈田丰也早有准备,自从嘉霖关被毁,华封沧海只有虎牢一关通行,
自从皇室逃至沧海,毁掉嘉霖就是为了不让难民东迁,重兵把守的虎牢自然也是堵死的,
这样的情况下,华封州南边临海的疍民随后重新打开了一条连通两州的水路,
虽然途经一个较为凶险的海峡,但依然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跨越的地方,
对于在那场灾难后家破人亡的难民来说,进到沧海州就意味着幸福稳定的生活。
朝堂自然清楚这些偷渡的情况,但收一些听得懂差遣的“畜生”带来的利益想必是巨大的,
年轻的姑娘卖去青楼,年轻的小伙抓去做壮丁,至于一些老弱病残大多也抗不过整条航路,挺过来的也活不了多久...
有一些过来,自然也有过去发难财的商人,也有悬赏逃难的恶人,陈田丰陈傅二人自然便乘上了这艘从沧海往华封的船。
“你们望见前阵子那凌空的紫色太阳了吗?”气味交杂的船舱中几人围坐着聊天消磨时间,
“望见了,那晚上村子里的野猫在哭呢,老恐怖了!”
“猫哭?你们村怕不是着邪祟了兄弟!”
“诶,说来这事也奇怪...”
听着旁边的讨论声,陈傅也不禁回想着那日所见的诡谲景色,他心里担心的是【鎏金】的大家,
那紫日定是针对陈国国君而召来的,如此大范围的天地异象究竟会招致怎样的灾难他完全不敢去想,
“又在担心他们吗?”陈田丰侧头看着发呆的陈傅,
“是啊,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你呢?”闻言陈田丰咧嘴笑了一声,
“呵,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安心啦,你又不是不清楚孙队长多强,多聪明,有他在他们肯定没事的。”
空落落的安慰并没有什么用,陈傅也只是沉沉地点了点头回应过去,随即闭目静思起来。
陈田丰则是同一旁的船夫聊起天来...
“咚”剧烈的碰撞声伴随着颠覆天地般的摇晃将意识游走的陈傅惊醒过来,他一手扶住舱壁望向旁边的陈田丰,对方也是有些错愕地看过来,
船舱内不多的人惊呼声起伏,陈田丰立马起身,
“你在这待好,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他快步冲上甲板,只看到惊涛骇浪下,一个船夫正抱着桅杆瑟瑟发抖。
陈田丰记得没错的话,船夫是两个,
“另一个伙计呢?”
那人没有回应,依然是双眼失神地盯着甲板,看起来被吓得不轻,
“怪物...”
“什么?”
“水猴子!是水猴子来了!有人惹了河伯!”船夫怪叫着撞开陈田丰往船舱里跑去,显然;另一个船夫应当是刚刚被拖下去了。
“水猴子...”脑海中回忆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小时候听家里老人说过,说是什么河伯的宠物,
不过现在的陈田丰清楚,专挑不听话小孩吃的水猴子还有河伯不过是就是潜在海中的魔物,不过,
“嘭!”又是一声猛烈地撞击,整个船头被顶起,陈田丰借力一点,蓝紫色的火焰瞬间包裹全身,流动着往身后聚拢成双翼,
不过这绝对不是所谓水猴子河伯能造成的动静,
“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陈田丰抬起一指,流火攒动,一道火柱从指尖迸发刺向奔涌的海浪,
眨眼间翻涌的海浪便被全部切碎,察觉到海下传来的气息,紫蓝色的长刀凝结成型,陈田丰俯冲向海面蓄力一斩,
“刺啦”蒸发的海水爆发出刺耳的尖叫,船边瞬间蒸腾起大片白雾,而陈田丰也察觉到那股气息,那东西似乎想跑。
想跑?不,从这趟逃亡之旅开始,陈田丰就没把任何一件事情想得简单,
果不其然,在那东西发现自己并没有追出去后,海平面那边响起了一连串的咆哮声,
穿过水雾的陈田丰只觉得眼前景象一花,一个提着镰刀的紫袍身影便瞬间杀到身前。
黑色的刃影在蓝紫色的火团上斩出一道深沟,那火团迅速消散,下一秒又在甲板上凝聚成人型,
攻势没有停止,那黑色的短镰拖着黑色的锁链飞斩过来,陈田丰侧身躲开却又见一镰飞来,
“嚓!嚓!嚓!”总共五把短镰飞来深深地嵌入船身,伴随着那边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小船的大半个甲板便被扯碎开来,飞溅的木屑中,死亡的阴寒袭上心头,
陈田丰猛地一转身体,一面火墙便瞬间出现在身前,
嗖嗖的激流在离他不到三丈的地方爆散为数不清的黑色水珠胡乱地击打在火障上,
一个身影从一滴没有击打在火障的水滴中凝结而出,
这人带着‘灿烂’的笑容离陈田丰不过一丈,她手中的弯刀也已经砍来,
避无可避,陈田丰一振火刀迎去,烈焰与黑水的碰撞再次喷薄出白雾,而这次陈田丰劣势了。
对峙之间,陈田丰一手掐诀,那人的弯刀忽然失去阻力将他拦腰斩断,但依然只是斩断了一团火焰,
随着他的身形再次从破损的船上出现,那升腾的水雾也差不多散尽,小船的上空,是两个披着紫袍的人。
看清了两个突袭之人的模样,陈田丰心中不由得一沉,男人的双袖破烂地露出了他双臂,其上左右各纹着两面嘴巴大张的脸,
他脸上带着狰狞的黑纹,身后垂着的四条锁链随着海风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噪声,
还抓着一把长镰的右臂上那两张脸在模糊地闪动着,缭绕的黑气让人后背发毛。
将最恐惧的状态具象化出来的四张脸让陈田丰心中猛地一沉,
看对方有备而来的样子想必自己和陈傅的行迹已经暴露,现在看来对方确实是憋了个大的来的,
只是对上眼的刹那,另一个紫袍人就再次消失在眼前,陈傅本能地再侧闪开,先前站的地方便瞬间被砍出一个大口,
砍空的女人狞笑着化为一滩黑水,飞跃在倾倒的帆下,漆黑的影子仿佛有了生命,张牙舞爪地扑来,
见此陈田丰猛地一脚踏穿甲板,火障瞬间出现挡在身前,
“陈傅!”弯刀贴近陈田丰的女人顿觉不妙,前倾的身下忽然迸发出夺目的辉光,一道水柱瞬间将女人包裹其中,
躲不开,被水柱包裹的女人只觉得被一种说不明的视线盯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随着水刃刺穿她肩膀,她明白自己不敌,往男人那边看去,
一直在空中观战的男人冷笑一声,抬手甩出两道飞镰,一道斩向陈田丰,一道斩向水柱中的女人,
黑影眨眼便到,陈田丰抬刀格挡才瞥见,飞来的两道镰刃下还贴着另外两道飞镰!
后撤躲开,随着“啊!”地一声惨叫,一道飞镰勾着女人鲜血淋漓的肩膀将其拖出被斩断的水柱。
女人没有御空的能力,被勾回到半空的她喉中传出诡异的声音后,一个身形庞大的魔物带着腥臭的气息从海中升起拖住她的身子,
她的紫袍已经脱落,眼尾的黑条延伸到紫黑的两鬓,同样紫黑色的眼瞳愤怒地瞪着上方的男人,
“煞壹你什么意思!?”被呼作煞壹的男人没有理会她,收回的四道飞镰带着呼呼的风声旋转起来,
“蠢货,等老子成天罡就没你这个蠢女人什么事了。”天罡传入陈田丰耳中,再加上女人对男人的称呼不难猜到这两个紫袍人应当在一个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分级之中,
望着那紫色的袍衣和那狰狞的刺青,神瀛二字逐渐浮现,
近几年【鎏金】和这个组织的接触可不少,但天罡地煞这个分级他却是第一次听说,
伴随着男人两只手抓上长镰,元婴境的气息奔涌而出,他双臂上的四张脸都仿佛活了过来,不断地闪动着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
冷汗霎时便布满了陈田丰额前,
“地煞壹号是元婴境啊...有些难办了,陈傅,待会儿我尽量拖时间。”他边说着边拍了拍身后靠着的副杆,空气陷入了寂静,只能听到风浪的翻覆,
看着逐渐靠近的地煞壹,陈田丰苦着脸摇了摇头,
“现在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嗷我的公子,这家伙可没办法对付。”甲板下还是没有声音传来,陈田丰顿感不妙,
“我不!”带着一声怒喝将仅剩些许完好的甲板打碎,陈傅从下面猛地冲出来,带着湛蓝辉芒的水弹暴射向飘来的煞壹,
随着煞壹意念一动,四道飞镰便甩往身前欲将水弹弹开,还未触碰,那水弹与飞镰之间的爆裂出呼啸的风声,流水如同风一般扭过了镰刃。
煞壹有些意外,抬起手中的黑镰便斩下,却在刚斩下的瞬间发现那个一直苦苦追寻的陈国天子陈傅已经贴到了近前,
风刃猛地捅过来,猝不及防的煞壹被直接打飞入海中,仿佛被大海排斥一般,纵使激起浪花,那海水无法淹没他分毫。
躺在海面上的煞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有意思,这就是陈家的力量吗?有意思!”不管他在说什么,陈田丰此时急得不行,
“陈傅!现在真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你得走!”
“我不走!”陈傅紧跟着喊回去,
“太累了田丰,我不想走了!”说着,陈傅脑海中再次闪过昔日的那些伙伴,
“我是天子,这就是我的命,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掉的!我不想再让你们...”
话至此陈傅语气有些哽咽,他转过身,看着悠哉着从海面直起身的天煞壹,
“【鎏金】不能失去你这个副队,田丰,我不会走的,该走的是你!”话毕,陈傅手腕一翻,一只淡蓝色的小鱼便在他手掌上盘旋,他打算...
陈田丰猛地飞起,想要去阻止陈傅,却被一道飓风刮歪了方向,空中的他吼出一口紫焰强行扭转身子一把抓住陈傅抬起的手,
此时的陈傅双眼布满红丝,他打算引爆器灵,看着紧紧抓住自己的陈田丰他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开来,
“你不能死!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天子,你是【鎏金】的陈傅,我是副队长!你就不能死!”
吼出这一句,陈田丰转身便化作一只蓝紫色的火焰大鸟,眨眼便冲到了还在看戏的煞壹近前,
煞壹有些错愕地架起黑镰,黑色的灵力缠绕着挡住火舌的噬咬,
“搞什么啊,你们两个!”说着他用力一甩手中的长镰,火鸟被打散大半,露出下面另一半还在沐浴在焰火中的陈田丰,
黑镰一转便欲上挑一击,忽然一种令人难受的视线席卷全身,竟是让他猛地顿住一瞬,这是那个天子的能力!
拖住的一瞬让陈田丰再次凝聚起火焰,火刀直接猛地上捅过去,煞壹只得一转镰尾挡开这一击,
一道绚丽的火柱顺着刀身爆发将他肩膀的衣服烧穿,身下拖着的四道飞镰也甩动着从四面八方围向陈田丰。
紧接着,煞壹只觉得轰然炸响的飓风从后背传来,那陈傅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他手中握着的无形风刃直刺向他的后心,
“嘭”一声闷响传来,呼号的飓风在四道锁链上擦响刺耳的声音,陈傅发现自己的风刃根本刺不进去,
见此意念一动,萦绕的风流弥散开,露出其下一直隐藏气息的剑刃,更为澎湃的灵力聚在双臂,那股锋利的感觉让煞壹此时才意识到不妙,
“给我破!”“噗”一声,天子剑直接将罡一贯穿,陈田丰的火焰也瞬间爆燃数倍包裹此人。
跳动的蓝紫色火舌中,陈田丰却是忽然察觉到煞壹嘴角勾起的笑意,
“轰”的一声炸响,一股比先前还要强盛的力量迸发而出,围攻二人被震退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爆发出来,这家伙果然还有后手!
陈傅没有再犹豫,他直接张开双翼飞速掠过海面往陈傅那边过去,望着冲来的陈田丰,陈傅自然清楚对方想做什么,
他猛地往上一抽,让陈田丰扑了个空,
“陈傅!你今天就是非要跟我过不去吗?”陈田丰跃起揪住陈田丰的领口,把他扯到面前,
两人眼神交汇,谁都没有一点服软的意思,起伏的胸膛表达着陈田丰含蓄的怒火,而对面的陈傅则是平静了下来。
他淡淡地开口,
“我不走,陈田丰,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无论生死,我都要和你一起。”说着他的另一只手将陈田丰抬起的缩地符摁了下去。
“真是感天动地呢,我都要哭了~”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女人故做抹眼泪的动作,另一只手却已经紧紧握住弯刀,
可紧接着,空中衣服燃尽的煞壹冲向女人,猝不及防下,女人便被一拳打入海中,
“蠢女人,我没说过让你在一边好好看着吗?嗯?我没说过,那又如何?”煞壹那四白的眼仁尽显出疯狂战意,白色的长发披散炸开如一只长毛妖怪,
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消失,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那四张诡异的脸被先前拖在身下的锁链缠住,而那四道飞镰却如挣脱束缚般胡乱地在空中飞舞。
瞥见那边将长镰抬起的煞壹陈田丰只得一把退开还在争执的陈傅,
蓝紫色的双翼一振,具灵巅峰的气息一展无余,他猛地冲向煞壹,手中凝出双刀,
对方见此也是满脸喜悦,脚下一蹬,那先前充当落脚点的海兽被直接猜出一个大坑,整个人都飞斩过来。
黑色的残影颇有几分撕裂空间的意味,蓝紫色的火刀在那凌冽的攻势下不断地崩解,
而一边的陈傅此时也无法支援过来,那四道没有被束缚住的飞镰总是精准地切向他的防御死角。
“叮”地一声,煞一手中的镰刃将陈田丰手中的火刀打碎,同时在他的左肩留下一道切痕,
借力跃到陈田丰身后的他一转镰刀又在陈田丰的后背“嚓”地划开一道,他横过来再回斩一刀,好在陈田丰及时化为火团躲开这腰斩一击。
开始受伤的陈田丰知道拖不得,眼前之人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远在自己之上,再加上他那诡异的力量,不会有机会的,
想到这,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圆筒,随着他一捏,一根银针从圆筒顶部弹出,没有任何犹豫一针扎下去。
这是引灵针,能在短时间透支使用者的潜力获得更强的力量,
强烈的力量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涌入丹田,随即是全身,白蒙蒙的天空此时也响起了滚滚雷声,
具灵巅峰的他此时半步跨入了元婴,霎时间,连苍茫的天空也染上了蓝紫色,一道通天的火柱笼罩了他和前面的煞壹,
感受到这股气息的陈傅心中一凝,流风包裹周身,堪堪挡下两道飞镰的攻击后手腕一翻,
一模一样的圆筒出现在掌心,抬手便要刺下。
一道火光冲过来,一只手探出抓住了拿着圆筒的手,一张脸也从攒聚的火光中出现,
“陈傅,我知道我拉不住你,但这次没机会的,你给我听话一次!”说着他另一只手已经将催动的缩地符贴来,
哪知一股难以言说的目光忽然凝聚在他身上,让他周围爆燃的火光都瞬间黯淡了几分,
只看到陈傅迅速将引灵针插入身体,然后似一道清风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而那张缩地符也不知何时贴在了陈田丰的背上,世界安静了片刻,没有烈火的爆燃,没有翻覆的海浪,只有清风,
“田丰,活下去。”陈田丰知道自己被陈傅反制了一手,刚想回身来阻止,却发现自己浑身缠绕起金光,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这是陈傅什么时候会的新招式,那股金光中传来的血脉压制让他意识到这应当是陈傅从龙脉中拿出来的力量,
“陈傅!你快给我放开!你不能...”背对着他的陈傅再次一甩手,一道金印甩在了陈田丰的嘴上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感受着身后的缩地符蓝光将自己缓缓包裹,在那困住煞壹的火柱消失的下一刻消失在陈傅的身后...
从火柱中出来的煞壹按熄胸膛处的火星,他的表情有些失落,
“真没意思,要是把你的那股力量用在我身上说不定就打赢我了呢?”
陈傅自然不理会这个人说的话,他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这股从龙脉中拿出来的力量要困住眼前这人无疑痴人说梦,
三百里缩地符需要三十息的时间让使用者不动用灵力,所以要想在这里脱身唯一的办法就是留下一个人,他们都选择了对方。
见对面的陈傅不回应,煞壹也失去了玩味的兴趣,
“好了,那你去死吧,天子!”说着,他在空中划出一道黑银相间的残影,眨眼便到了陈傅身前,
黑镰夺命,即使已经扎下引灵针陈傅也几乎没有反应的机会,几次交手便落了下风。
煞壹化作一道夺命的风再次撕破陈傅的防御出现在他的身后,这次他一掌打在陈傅后背,将他推向同伴那边,
刚从火柱波及中缓过劲来的女人就发现砸过来的陈傅,她有些惊愕地闪身躲开,后不解地看往煞壹那边,
待陈傅从小船的残骸中爬起,煞壹才发现小船中早就空无一人,陈傅先前一直未现身便是在小船中转移走其他人。
“这就是所谓【鎏金】吗?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可笑...你们两个。”说着他抬手指着下方两个人,
“一起上吧,别让我太无聊。”
“你疯了吗?煞壹,你到底要干什么?”话音刚落,空中那人便忽然出现在了女人身后,她的头被一只大手牢牢扼住,黑镰也已经勾到了她的脖颈处,
“我改主意了,你还是先去死吧,没用的东西!”就这样,在陈傅惊愕的目光中那女人的头颅就飞落海中没了生气。
因为煞壹发现这个陈傅已经没有再反抗的力气了,他在那一船凡人身上浪费掉的和制住陈田丰所用的手段已经将他的灵力几乎消耗完了,
就算之后扎上的那根引灵针
“好了,就剩你了,陈天子,有什么话相对你的副队说的吗?我可以代为转告喔,不过是在要杀死他的时候。”
煞壹猛地蹬地冲过来,银黑色的残影瞬间便到了陈傅面前,
一道风托着陈傅急速的退避出去,但胸口还是被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脱力翻滚出去,陈傅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艰难的爬起只因为他不想就那样躺着等死,
他缓缓地闭上眼,呼出一口十年前没有吐出的气,党争内斗,争权夺利的事情曾一度让他想尽快结束这痛苦的一生。
“父皇,为什么我们兄弟姐妹非要自相残杀,为什么!”陛上,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阴影将他的双眼遮住,让陈傅无以看清父亲的阴冷,
“傅儿啊,这龙脉其实谁都能拿,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听我们陈家的吗?
因为我们陈家够狠,对自己够狠,对儿女也够狠,只有我们陈家能够做到,只有我们陈家有资格受龙脉这份力量!”
“你踏出这里就不再是我陈家人!”
“求之不得!”
陈傅想起那天父皇的震怒伴随着天雷滚滚,但他不想再逆来顺受,他决定离开。
“你好,是叫张清邵是吧?我叫陈傅,这姓氏不用我多解释了吧,嘿嘿,哎哟!”一旁的颖皓捅了一下没正经的陈田丰,
“你看看你这样子哪有半点陈国天子的样子,装的也不像。”
“不是,别拆我台啊...”
“嘿嘿,别理他,从今天你就跟着我混,我叫凡龙司,这【鎏金】我罩着你,谁都不敢动你的。”
“嗯?”
“好叭,除了颖皓。”
“那我呢?”
“额,再加上陆瑶姐。”
“那你的意思是也不怕我了喽,今晚去后场练一手。”一个沉厚的声音传来,
“别啊,队长,怎么你也...”
“你好,张清邵公子,我是【鎏金】金一队长孙悟明,欢迎你来到这里,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
接下来的生活可不是你这个公子哥能够扛下来的,你真的确定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陈傅回忆起第一次遇到大家伙时的情形。
他又想起来那个喝得半醉的夜晚,
“这里挺好的,能逃避,一切现实。”陈田丰看着远处被黑暗吞没的荒原呼出一口白气,
“什么都能逃避吗?我不信。”陈傅跟他碰了碰杯跟着喝一口,
“嘿嘿,你说呢?”两人目光交汇,但当时已经迷糊的陈傅并没发现陈田丰眼中说出的话来,只见陈田丰又喝一口,
“因为有老大在,老大在...什么都能逃避掉。”说着陈田丰抬起手中酒杯,
“敬【鎏金】,敬金一...”
“敬金一。”站起的陈傅脑子里想了很多,在回忆着大家曾经的种种时,他甚至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清风吹过,“噗”地一声,刀锋穿过躯体的声音传来,温热的鲜血洒了陈傅满脸,陈傅只觉得被有力的臂膀环抱住往后飞去。
“嘭”的摔倒在地,睁开眼来,是一幕比自己被刺穿还要疼痛的景象,
“田丰!田丰!”此时躺在他怀中的人哪是别人,本该是被自己送出三百里外的陈田丰,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面的煞壹明显也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黑镰,随后嘴角又勾起笑意,
“有意思,你们两个,真的是太有意思了!说着他再次猛地一蹬,死亡的飞镰再次上挑过来。”
而陈傅怀中的陈田丰忽然睁开眼来,他把陈傅一把按在身下,浑身再次爆燃起不死鸟的炽焰,
火团将煞壹与他自己包围,瞬闪的黑光将火焰切开,便看到那夺命的镰刀切开了陈田丰的一只手,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刺穿了他的下巴,
而陈田丰的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刀刃,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右边的海平面处,那里有一点金色的闪光正在飞速逼近!
意犹未尽的煞壹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袭,直到那根金色的箭矢已近在咫尺,
手中的黑镰竟一时拔不出来,他只得用缠绕在手臂的铁索去抵挡,
“叮”地碰撞与空气爆破的声音一同响起,煞壹直接被钉入了凸起的一块海礁之上,
这一击的威力瞬间就让他冷静了下来,可他还没发现攻击者的位置,紧跟着又是几道金色的闪光,箭至,声才至。
“嘭嘭嘭”硬吃了一箭的煞壹只得不断挪移,整片礁石瞬间就少了大半块,紧接着陈傅便看到那个黑银相间的残影飞掠在海面上,速度快到难以看清,
而他的身后还有数根金色的箭矢追击着!
无法摆脱开,最后煞壹选择沉入海中,往海里面躲去,那金色的箭矢也跟着一同没入海中。
很快一切重归平静,陈傅抱着没有意识的陈田丰不断将自己已经榨干的灵力输入进去,
“田丰,你不能死!听到没有!你不能死!”嘶吼中落下了泪水,
“明明都把你送走了,傻子你怎么又回来了啊!”他用力地锤在一旁的甲板上,宣泄着对自己招致灾难又无能的怒火。
“咳咳,安,安静点,我,”陈田丰咳出一口血,无力地将头偏往陈傅这边,此时两人都是血污满面,
看着陈傅的眼中闪动着光,陈田丰用力地挤出一个微笑,
“没,没事,怎么还哭了呢,公子,我可是,可是不死鸟陈田丰,我睡一下就好,就好了...”
陈田丰再次闭起了眼,他的呼吸变得十分微弱,好在陈傅不要命地注入了一些灵力后还是吊住了那一口气。
感受着陈田丰稳定生命气息的陈傅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抬眼看了看煞壹消失的地方,
确认那人应该不会再出现了之后又看向射来箭矢的方向,很远,只能看到似乎有两个黑点在海平面那边,
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他们为什么又不出现来救一救陈田丰,心中涌起一股委屈感,陈傅站起对着那边吼出声,
“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我不想当这个天子,我不做天子了!我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遥远处的两个黑点几乎要被海浪吞没,而陈傅像是忽然听到了什么,
他怔怔地站了很久,只见一叶小舟荡来,他呵呵一笑,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抱起陈田丰挪到了小舟之上,他再次看往那边,两个黑点已经消失,没有再停留,他俯下身子用手充当船桨划起波浪,
恰又此时豆大的雨滴落下,陈傅便将泪水全都融进倾盆的大雨之中,
他的命运没有一刻不似现在的这叶扁舟起伏难定,但此刻活下去的执念却是前所未有。
海面上,望着那边闪动雷暴的厚厚乌云,一个赤裸着上身金瞳白发的魁梧男人收起手中的巨弓,紧接着他的气息飞速跌落,
银白的眉须都变回了黑色,只是头发没有完全变回去,他闭目深呼吸了几口,
随着再次睁眼那眸中的金色也黯淡下去,随后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白髯老者,眼中带着迷茫之色,
“师傅,我刚才...做了什么?”
“羿,你忘了。”老者的话不像是问句,反倒是一句提醒,只见后羿先是露出惊异的神色,随后转变为惊喜,
“师傅我进第五轮了?”
“不错。”白髯老者,眯着眼扶着胡须,脸上也满是对这个弟子的满意之色,
“走,还有些地方在等着你呢。”魁梧的男人便是在精卫港战争中被洪公看中后又赐名的后羿,而白髯老人自然便是蓬莱的太岁仙洪公。
“可是师傅,我还是好奇,那个天子...”
“唉...”闻言洪公也是叹息一声,他转过头来说道,
“现在的他不会死的,他身上的毕竟是龙脉的气运,以至于老夫我也无法完全看透,但...”说着他又抬手掐指算了算,
“他现在遭遇的劫难,并不是生死劫,为何却与那情劫有所牵连呢?”自顾自地说着他抬头看着深空,后又叹了口气,
“看不透啊~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