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堂的自动石碾转得正欢时,墨渊宗主的玉牌突然落在石桌上。
玉牌泛着淡青光,上面刻着“邻宗交流”四个字——是宗主的传讯符。刘师兄拿起玉牌,眉头突然皱起来:“青云宗的人今天来交流,宗主让你去前殿当代表。”
“代表?”陈小刀正用树枝逗青苔,青蛇缠在他手腕上,尾巴尖的红绸扫过地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圈,“代表能吃吗?”
“能吃宴席。”刘师兄把玉牌塞给他,“青云宗带了灵米和妖兽肉,说是要办交流宴,比伙房的卤肘子还香。”
陈小刀立刻站起来:“走。”
雪球从《万兽语》上跳下来,叼起颗灵气珠往他怀里塞——兔子最近总爱把珠子当“见面礼”,大概觉得这样显得有礼貌。
“带这个干嘛?”陈小刀把珠子塞回竹筐,“去吃宴席,又不是去换灵气珠。”
青苔却顺着他的胳膊爬上去,缠在领口,尾巴尖的红绸垂在胸前,像朵会动的花——蛇显然知道要见外人,特意换了个显眼的位置。
前殿的香炉里插着龙涎香,烟气顺着梁上的雕花纹路往上飘,像条游龙。
青云宗的弟子已经到了,坐在右侧的红木椅上,个个穿月白道袍,腰佩玉牌,看着比墨渊宗的弟子体面。为首的青年剑眉星目,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着,正是青云宗的大师兄,据说已到筑基期。
“这就是墨渊宗说的‘奇才’?”青云宗的小弟子凑在一起,偷偷打量站在殿角的陈小刀,“看着平平无奇,还带着蛇和兔子。”
“听说他能让妖兽听话,说不定是御兽宗的路子。”
陈小刀没在意他们的议论,他的目光落在殿外的石阶上——那里有片阳光正好的空地,比殿里的红木椅舒服,适合蹲下来晒太阳。
墨渊宗主正在和青云宗的长老说话,看到他,突然招手:“小刀,过来见过青云宗的师兄。”
陈小刀慢吞吞地走过去,怀里的雪球突然蹦出来,蹲在青云宗大师兄的鞋上,用爪子扒了扒他的靴底——那里沾着片青云宗特有的“云叶”,灵气淡得像雾。
“这兔子……”大师兄愣了愣,刚要伸手去摸,就被青苔吓住了——青蛇突然从陈小刀领口探出头,对着他吐信子,红绸尾巴尖差点扫到他的玉牌。
“它俩怕生。”陈小刀把雪球抱回来,顺便拍了拍青苔的头,“别吓着客人。”
青云宗长老突然笑了:“墨渊宗主说陈小友有特殊天赋,不知可否露一手?也好让小辈们学学。”
“我没天赋。”陈小刀蹲在地上,捡起块掉落的香灰,在青砖上画圈圈,“就会捡石头,还会让雪球别乱啃灵气珠。”
墨渊宗主刚要打圆场,青云宗的小弟子突然站起来:“我看不如切磋一下?点到为止,也算交流。”
这弟子叫林风,是青云宗的后起之秀,刚突破筑基期,手里的长剑泛着寒光,显然想在前辈面前露一手。
“我不切磋。”陈小刀继续画圈圈,圈里的香灰被风吹散,又赶紧补了两笔,“会累着。”
“不敢吗?”林风故意激他,“还是墨渊宗的‘奇才’,连切磋都不敢?”
雪球突然从陈小刀怀里跳出来,对着林风的剑“吱吱”叫,小爪子扒着他的裤腿——兔子显然听出对方在挑衅,想替他出头。
青苔也竖起脖子,蛇鳞在香光里泛着冷光,尾巴尖的红绸绷得笔直。
“别闹。”陈小刀把兔子抱回来,刚要拒绝,就听到墨渊宗主说:“点到为止也好,让青云宗的朋友看看你的本事。”
“我没本事。”陈小刀皱起脸,“真的只会捡石头。”
“那就用你最擅长的。”墨渊笑着指了指殿外的石子路,“捡块石头当武器也行。”
切磋的场地设在前殿的空地上。
青云宗的弟子都站在台阶上,墨渊宗的弟子则围在四周,连清风长老都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角落啃灵桃——老道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林风拔出长剑,剑尖在阳光下划出道白光:“我让你三招,你先出手。”
陈小刀没动,蹲在地上继续画圈圈,这次用的是石子路的碎石,圈画得比刚才圆了点:“我说了,我只会捡石头。”
“装模作样!”林风被无视得有点恼,突然释放出灵力——淡青色的灵气像层纱,顺着剑刃往外涌,在他周身凝成层光罩,看着威风凛凛。
周围的弟子都发出惊叹——筑基期的灵力果然浑厚,比外门弟子的灵气浓十倍。
陈小刀却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林风的灵力里带着股“燥气”,像没晾凉的灵米粥,沾得他有点不舒服。丹田的噬灵叶突然轻轻颤动,像被什么东西勾了下,有点痒。
“接招!”林风长剑一挥,灵力凝成道气刃,朝着陈小刀脚边的圈圈斩去——他没真要伤人,只是想逼对方出手。
气刃离圈圈还有三尺远时,突然顿住了。
淡青色的灵力像被无形的嘴吸住,顺着空气往陈小刀身上飘,在他指尖凝成细小的光粒,然后“嗖”地钻进皮肤里。林风脸上的得意突然僵住,灵力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连握剑的手都开始发抖。
“我的灵力……”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刚凝聚的气刃“啪”地散了,“怎么回事?”
陈小刀也觉得奇怪。丹田的噬灵叶像喝了口凉灵茶,舒服得他直想叹气,刚才那点“燥气”全没了。他看着林风发白的脸,突然想起上次在妖兽林,黑熊送鱼时,自己也吸收过它身上的灵气——大概噬灵叶又饿了。
“你做了什么?”林风踉跄着后退两步,腿一软,竟瘫坐在地上,道袍被冷汗浸湿,“你用了什么邪术?”
“我没动啊。”陈小刀指了指地上的圈圈,“我一直在画这个。”
周围的弟子都惊呆了。
青云宗的小弟子颤声说:“是高阶吸灵术!能隔空吸走别人的灵力!”
墨渊宗的弟子则兴奋地议论:“我就说陈师弟深藏不露!连筑基期的灵力都能吸!”
清风长老啃灵桃的动作顿了顿,突然笑了——三百年前那个长老,也总在别人释放灵力时“不小心”吸走点,然后一脸无辜地说“我就是想凉快凉快”。
林风被扶到椅子上时,还在发抖。
他攥着茶杯的手不停颤,茶水洒在袍角上,留下片湿痕:“他……他根本不是炼气四层,至少是筑基后期!故意装成低阶修士骗我们!”
“陈小友确实是炼气四层。”墨渊宗主笑着递过块灵糕,“他的体质特殊,能吸收灵气,不是故意的。”
“吸收?哪有人能吸得这么快!”林风咬着灵糕,声音还有点抖,“我的灵力至少被吸走了三成,现在丹田还空落落的。”
陈小刀蹲在旁边的石阶上,没理会他们的议论。他正用树枝逗雪球,兔子叼着块灵糕,在他画的圈圈里打滚,把碎石都蹭到了身上。
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尾巴尖的红绸扫过林风掉落的玉佩——玉佩上沾着点灵力,被蛇尾扫过,竟泛出淡光,显然是被吸走的灵力残片。
“刀哥,你太厉害了!”石头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清风长老让我给你送的卤肘子,说是给你‘补补’。”
“我又没消耗灵力,补什么?”陈小刀打开油纸包,咬了口肘子,酱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是他自己把灵力送上门的。”
这话落在青云宗弟子耳里,又成了“高手的谦虚”——毕竟能吸走筑基期灵力的人,说句“对方送上门”,反而更显厉害。
青云宗长老突然站起来,对着陈小刀拱手:“陈小友的吸灵术出神入化,不知师从何处?”
“没人教。”陈小刀把肘子骨丢给青苔,“就天生的,能吸灵气,还能让雪球别乱啃东西。”
“天生的吸灵体质?”长老眼睛亮了,“这可是万年难遇的修仙奇才!墨渊宗主好福气!”
墨渊笑着摆手:“是他自己有福气,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修仙方式。”
陈小刀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交流宴的妖兽肉——刚才听青云宗的弟子说,他们带了只烤全鹿,刷了灵蜜,比张屠户的烧鸡还香。
交流宴设在听竹轩,墨渊宗主说这里灵气好,还能晒太阳。
青云宗带来的烤全鹿被架在炭火上,油滴在炭上,发出“滋滋”的响,灵蜜混着肉香飘满院子,引得雪球围着烤架转圈圈,时不时用爪子扒陈小刀的裤腿。
“别急,还没熟。”陈小刀摸了摸兔子的头,目光落在林风身上——那家伙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碗灵米粥,正小口小口地喝,脸色比刚才好看多了。
“林师兄,要不要尝尝这个?”陈小刀递过去块卤肘子,“刘师兄做的,能补灵力。”
林风犹豫了一下,接过肘子:“谢……谢谢。”他咬了口,突然眼睛亮了——肘子的灵气温和,顺着喉咙往丹田流,刚才空落落的感觉淡了些。
“这肘子……”
“用灵谷卤的,补灵力比丹药快。”陈小刀又咬了口鹿肉,油香混着灵蜜,比卤肘子还鲜,“你要是喜欢,回去时带两斤。”
林风的脸有点红。他刚才还觉得对方用了“邪术”,现在却被块肘子收买了,实在有点没面子。
青苔缠在烤架的木杆上,尾巴尖的红绸垂在鹿肉上方,被油香熏得发亮。蛇显然对鹿肉没兴趣,只是喜欢凑热闹,时不时用舌尖舔舔滴下来的油珠,然后对着林风吐信子——像是在说“别小气,再吃块”。
“你这蛇……挺通人性。”林风看着青蛇,突然觉得没那么怕了。
“它就是贪吃。”陈小刀把烤鹿腿撕下来一半,递给石头,“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酒过三巡,青云宗的长老突然说:“听说陈小友能与妖兽沟通?我们宗门最近有只灵狐总偷灵果,不知小友能否指点一二?”
“给它点更好吃的就行。”陈小刀啃着鹿骨,含糊地说,“比如烤红薯,比灵果甜。”
“试过了,它不吃。”长老叹气,“那狐狸挑剔得很,只吃三百年的灵参果。”
陈小刀想了想,从怀里摸出颗灵气珠——是穿山甲昨天送的玄铁石灵气珠,泛着淡金光:“下次它来偷果,就把这个丢给它。灵参果的灵气太淡,它肯定喜欢这个。”
长老将信将疑地接过珠子:“这能行吗?”
“试试呗。”陈小刀指了指蹲在林风脚边的雪球,兔子正叼着块鹿肉,往他手心里塞——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曾经挑衅过主人”的修士,“妖兽跟人一样,投其所好就行。”
林风摸了摸雪球的头,兔子居然没躲,反而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他突然觉得——或许修仙真的不用打打杀杀,像陈小刀这样,带着蛇和兔子,啃着肘子就能解决问题,也挺好。
傍晚送青云宗弟子下山时,林风把玄铁石灵气珠还给了陈小刀。
“长老说让我先试试用灵蜜涂灵果,要是还不行,再来请教。”他把珠子递过来,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唐突了。”
“没事。”陈小刀把珠子塞回怀里,“以后来玩,我请你吃烤全鹿。”
林风笑了,从袖袋里摸出个玉瓶:“这是青云宗的‘凝气丹’,能补灵力,你刚才吸了我的气,这个给你。”
陈小刀刚要拒绝,就被雪球拦住了——兔子用爪子扒开玉瓶,叼出颗丹丸,塞进他嘴里。丹药入口即化,灵气顺着喉咙往下淌,丹田的噬灵叶轻轻暖起来,比刚才吸收的灵力舒服多了。
“谢了。”他摸了摸雪球的头,“这兔子比我懂礼貌。”
林风看着缠在他手腕上的青苔,突然说:“你这蛇的红绸挺好看,我下次给你带块青云宗的云锦,比红绸软。”
青苔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尾巴尖的红绸晃了晃——算是道谢。
回到听竹轩时,月光已经爬上竹梢。
陈小刀躺在躺椅上,雪球蜷在他肚子上,嘴里还叼着块没吃完的鹿肉;青苔缠在他的手腕上,尾巴尖的红绸沾着油,像朵被揉皱的花。
“今天真累。”他打了个哈欠,“见外人比碾药还累。”
“但你吃到烤全鹿了!”石头收拾着碗筷,脸上带着满足,“青云宗的弟子说明年还来,带灵熊掌!”
“带什么都行,别让我切磋就行。”陈小刀往躺椅里缩了缩,“下次他们来,我就躲去矿场,跟穿山甲一起啃玄铁石。”
清风长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杏仁酥:“外门都在传,你用‘吸灵术’打败了青云宗的天才,现在他们都叫你‘墨渊宗第一吸灵手’。”
“我就是饿了,吸了点灵气。”陈小刀拿起块杏仁酥,递给雪球,“比啃石头简单。”
老道笑着摇头:“三百年前那个长老,也总被人传‘吸灵术’,他每次都说是‘灵草太香,忍不住多闻了两口’。”
“他也爱吃烤鹿肉吗?”
“他爱吃烤鱼,说灵泉水烤的鱼,比任何灵食都鲜。”
陈小刀眼睛亮了:“明天去禁地灵泉!找老乌龟烤鱼吃!”
“不去晒太阳了?”
“烤鱼比晒太阳重要!”
(第十七章第一部分完)
去禁地灵泉的路上,陈小刀特意带了串玄铁石。
青蛇缠在石串上,尾巴尖的红绸随着脚步晃,像个会响的风铃;雪球蹲在他怀里,嘴里叼着片烤鹿肉干,时不时用爪子扒扒他的衣领——兔子显然还在回味昨天的宴席。
“老乌龟会不会真烤鱼?”石头背着竹筐,里面装着水囊和灵米,“要是它不会,我们就自己烤。”
“肯定会。”陈小刀摸了摸丹田,噬灵叶暖烘烘的,比平时活跃,“清风长老说它活了三百年,什么没吃过?”
路过矿场时,穿山甲突然从石堆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块玄铁石,看到他们就用头蹭陈小刀的裤腿——“烤……鱼?”
“你也想去?”陈小刀笑着点头,“一起去,让老乌龟多烤两条,给你留条最大的。”
穿山甲立刻用爪子扒了扒石堆,拖出块扁平的石板——是矿场最光滑的“云纹石”,用来当烤鱼的垫板正好。
“这家伙还挺机灵。”石头帮着把石板放进竹筐,“比赵磊懂事多了。”
提到赵磊,陈小刀突然想起什么:“他昨天没来前殿?”
“听说他躲在演武场练剑,说要练到能挡住你的‘吸灵术’才出来。”石头笑得直抽气,“外门弟子说他把剑穗换成了玄铁的,说是能防灵气被吸走。”
陈小刀想象了下赵磊挂着玄铁剑穗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那穗子怕不是防吸灵,是想把剑压弯。
禁地灵泉的结界比想象中容易进。
陈小刀捏着清风长老给的玉佩,刚走到藤蔓前,青藤就自动往两边分开,露出条青石板路,灵气顺着石板缝往上冒,像刚开的灵草。
“老乌龟!我们来烤鱼了!”石头对着泉眼喊。
泉眼在潭中央的石台上,碧水冒着丝丝白气,灵气浓得能凝成雾。听到喊声,石台突然动了动——不是石台在动,是只老乌龟从水里浮出来,背甲上长着青苔,纹路里嵌着发光的石子,像片缩小的星空。
“你们来了。”苍老的声音直接响在脑子里,比穿山甲的粗哑,比石猴的尖细,像被泉水泡软的木头,“清风那老道说你今天会来。”
“你认识我?”陈小刀蹲在潭边,看着老乌龟慢慢游过来,背甲上的青苔沾着水珠,灵气顺着水流往下淌。
“三百年前见过你这体质的娃娃。”老乌龟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冰凉的壳沾着水汽,“他也爱蹲在泉边烤鱼,说我的背甲比聚灵阵暖。”
“那你帮我们烤鱼呗。”陈小刀把竹筐里的鱼拿出来——是昨天从伙房要的灵鲤鱼,鳞片泛着金光,灵气足得很。
老乌龟没说话,只是游回石台,用爪子扒了扒岸边的石子,堆成个小灶的形状,又从水里捞出些带着火星的鹅卵石——是潭底的“焰心石”,能自燃,温度正好烤鱼。
“好厉害!”石头兴奋地把云纹石板放在石灶上,“比药堂的泥炉还方便!”
雪球从陈小刀怀里跳出来,蹲在石板旁,用爪子扒了扒焰心石,像是在检查温度;青苔缠在石板的一角,尾巴尖的红绸垂在石灶边,被热气熏得轻轻晃。
老乌龟用爪子把鱼放在石板上,又从水里捞出些淡紫色的水草,铺在鱼肚子里——“这是‘凝香草’,烤鱼时放,比灵蜜还香。”
果然,水草刚碰到石板,就发出“滋滋”的响,淡紫色的烟气往上飘,带着股清甜味,比赵磊的熏香好闻多了。
“你怎么什么都会?”陈小刀摸了摸老乌龟的背甲,纹路里的石子凉丝丝的,灵气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丹田的噬灵叶发出一阵轻颤。
“活久了,什么都得学。”老乌龟的声音带着笑意,“以前有个娃娃总来偷灵泉水,我就学会了藏水;后来有个娃娃怕鱼刺,我就学会了挑刺。”
“那你会做糖画吗?山下老爷爷做的兔子糖可甜了。”
老乌龟沉默了下:“这个……不会。”
“没事,我教你。”陈小刀从竹筐里摸出块灵糖,放在石板的余温里烤化,用树枝在石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乌龟,“这样就行。”
老乌龟看着石板上的“糖乌龟”,突然用爪子蘸了点灵泉水,在糖旁边画了个兔子——比陈小刀画的圆多了,连雪球的三瓣嘴都画出来了。
“比你画的像。”石头笑着拍手。
雪球立刻用头蹭了蹭老乌龟的壳,像是在夸它。
烤鱼熟的时候,整个泉眼都飘着香。
凝香草的甜味混着鱼肉的鲜,灵气顺着烟气往上冒,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光珠,像撒了把星星。陈小刀刚要伸手去拿,就被老乌龟拦住了——“等会儿,有客人来。”
“客人?”
泉眼深处突然传来“哗啦”的水声,条金鲤鱼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亮得像碎金。它嘴里叼着颗红色的果子,落在陈小刀面前的石板上——是“灵参果”,三百年一熟,比青云宗说的还红。
“是你偷了青云宗的灵参果?”陈小刀拿起果子,灵气浓得能捏出水。
金鲤鱼对着他摆了摆尾巴,声音像银铃:“他们的果子……不好吃,没这里的甜。”
“那你也不能偷啊。”陈小刀把果子切成块,分给大家,“想吃就来这,老乌龟会烤鱼,比果子香。”
金鲤鱼用嘴叼了块鱼肉,在水里游了两圈,然后跃回泉眼深处,没一会儿又叼来颗更大的灵参果,放在石板上——像是在道谢。
“它说以后再也不偷了。”老乌龟慢悠悠地说,“说要在这里陪我,等你下次来烤鱼。”
“这还差不多。”陈小刀咬了口烤鱼,外焦里嫩,凝香草的甜味渗进肉里,比烤全鹿还鲜,“以后来这烤鱼,就能吃到灵参果了。”
下午在泉边晒太阳时,老乌龟突然说:“你的噬灵叶快长第三片了。”
陈小刀摸了摸丹田——果然,两片叶子旁边冒出个米粒大的嫩芽,正怯生生地探出来,沾着点灵泉水的湿气。
“长第三片能干嘛?”他问。
“能听懂更远处的妖兽说话,比如山那边的狼,云里的鹰。”老乌龟的背甲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还能让灵气在你身边凝成雾,像我的泉眼一样。”
“凝成雾能烤鱼吗?”
“不能,但能让烤好的鱼保温。”
“那挺好。”陈小刀打了个哈欠,往老乌龟的背甲上一躺——壳虽然硬,但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比听竹轩的躺椅还舒服,“等它长出来,我就来这烤鱼,让雾把鱼裹着,走到哪都能吃热的。”
青苔缠在他的脖子上,尾巴尖的红绸搭在老乌龟的青苔上,像朵开在石上的花;雪球蜷在他的肚子上,抱着半颗灵参果,啃得香。
穿山甲蹲在旁边,用爪子扒着玄铁石,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喉咙里发出“咔嚓”的响,像在给他们伴奏。
“刀哥,你看!”石头突然指着泉眼,“金鲤鱼在吐泡泡!像串灵气珠!”
金鲤鱼果然在水里吐着泡泡,每个泡泡里都裹着点灵气,浮到水面就炸开,变成细小的光粒,落在陈小刀身上——丹田的噬灵叶突然发热,第三片嫩芽“啪”地展开,比前两片更绿,边缘泛着金边。
“进化了!”石头兴奋地拍手。
陈小刀却没在意,他正忙着把灵参果的核埋在泉边的土里:“明年说不定能长出灵参果树,到时候烤鱼就有果子配了。”
老乌龟看着他埋核的样子,突然笑了——和三百年前那个长老一模一样,总在泉边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时是颗桃核,有时是片花瓣,说“说不定能长出好吃的”。
傍晚离开时,老乌龟把云纹石板送给了他们。
“以后想来烤鱼,就带着这个。”它用爪子扒了扒泉边的石子,露出块莹白的玉石,“这个也给你,能让噬灵叶长得快点。”
玉石刚碰到手心,就发出淡淡的绿光,顺着经脉往丹田流,第三片叶子轻轻舒展,像被泉水洗过,亮得像翡翠。
“谢了。”陈小刀把玉石塞进怀里,“下次来给你带卤肘子,刘师兄做的,比烤鱼还香。”
老乌龟没说话,只是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结界外,才慢慢沉回泉眼,背甲上的青苔轻轻晃,像在挥手。
穿山甲扛着云纹石板,跟在后面,时不时用头蹭蹭陈小刀的腿——“下次……还来……”
“来!”陈小刀摸了摸它的壳,“等灵参果树长出来,我们来烤果子吃。”
夕阳把山路染成金红色时,他们背着石板和玉石,手里提着剩下的灵参果,慢悠悠地往宗门走。青苔缠在玄铁石串上,红绸在暮色里飘;雪球趴在他怀里,已经睡了过去,嘴角还沾着果泥。
石头哼着新学的调子,脚步轻快得像在跳舞。
陈小刀看着怀里的兔子,突然觉得——
不管别人怎么传他“吸灵术”,怎么叫他“天才”,都没关系。他还是那个喜欢烤鱼、爱晒太阳、只会捡石头的陈小刀。
至于噬灵叶会不会长第四片,能不能听懂老鹰说话,甚至能不能让灵气凝成雾保温——
他打了个哈欠,往怀里的雪球身上蹭了蹭。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
烤鱼真香,灵参果真甜,老乌龟的背甲真暖,还有……明天要把玉石放在枕头下,说不定能梦到烤鱼。
这就够了。
(第十七章第二部分完)
赵磊第一次主动找陈小刀时,他正在药堂的自动石碾旁,给第三片噬灵叶“喂”灵气珠。
新长的叶子嫩得像翡翠,边缘的金边在阳光下闪,吸收灵气的速度比前两片快一倍——现在他躺半个时辰,抵得上以前躺一个时辰,省下来的时间能多啃两个肉包。
“陈师弟。”赵磊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油纸包,脸有点红,“我……我来送点东西。”
陈小刀抬起头,看到他腰上的剑穗——果然换成了玄铁的,沉甸甸的,走路时“当啷”响。
“送什么?”
“是……是青云宗的林风让我转交的。”赵磊把油纸包递过来,“他说这是云锦,能给你的蛇做新装饰,比红绸软。”
油纸包里是块淡青色的云锦,上面绣着流云纹,摸起来像水一样软,灵气顺着纹路慢慢流,比普通的布料舒服多了。
青苔立刻从陈小刀手腕上爬下来,缠上云锦,尾巴尖的红绸和云锦缠在一起,像朵青红相间的花。
“他还说……”赵磊搓了搓手,“下次交流,想跟你学怎么烤鱼,不用灵泉水的那种。”
“不用灵泉水也行,用矿场的泉水就行。”陈小刀把云锦叠起来,放进竹筐,“你要学吗?我明天去矿场烤鱼。”
赵磊愣了愣,突然点头:“好!”
他大概没料到会被邀请,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手在玄铁剑穗上摸了半天,突然说:“我……我能摸摸你的蛇吗?听说它现在能挡剑了。”
青苔对着他吐了吐信子,主动缠上他的手腕——蛇显然知道这人送了云锦,态度比上次好多了。
赵磊的脸瞬间涨红,僵硬地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蛇鳞,然后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却忍不住笑了:“它……它挺软的。”
雪球从竹筐里探出头,对着赵磊“吱吱”叫,用爪子扒了扒他的裤腿——兔子大概觉得这人终于不讨厌了,想邀请他一起吃灵气珠。
矿场烤鱼那天,赵磊果然来了。
他背着个竹筐,里面装着灵米和香料,说是“按青云宗的方子配的,烤出来的鱼带点酒香”。穿山甲蹲在云纹石板旁,用爪子扒着焰心石,显然等不及了;石猴从树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串野葡萄,塞进赵磊怀里——大概觉得来了新客人,要分享零食。
“它……它给我葡萄?”赵磊有点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接过葡萄,“谢谢。”
“它说你身上的玄铁味好闻。”陈小刀把鱼放在石板上,“比林风的剑穗味好闻。”
赵磊的脸又红了,赶紧帮忙生火,动作却笨手笨脚,差点把灵米撒进火里。
雪球蹲在他旁边,用爪子把撒出来的灵米扒到一起,然后往他手心里塞了颗灵气珠——像是在鼓励他“别紧张”。
“这兔子……真懂事。”赵磊摸着珠子,突然觉得以前总找陈小刀麻烦,实在有点幼稚。
烤鱼熟的时候,赵磊主动把最大的那条递给陈小刀:“你吃这个,我烤的,试试味道。”
鱼肉带着淡淡的酒香,灵气顺着喉咙往下淌,丹田的第三片叶子轻轻颤动,像在说“好吃”。
“比老乌龟烤的差点,但比伙房的香。”陈小刀实事求是地说。
赵磊居然没生气,反而笑了:“下次让老乌龟教我,肯定能超过它。”
穿山甲用爪子扒了扒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我……我教你……找石头……烤的鱼……香……”
“它说矿场的石头能让鱼更香。”陈小刀翻译完,突然觉得——赵磊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比张猛李虎懂事,还愿意学烤鱼。
傍晚回宗门时,赵磊主动帮着扛云纹石板。
他的玄铁剑穗在石板上蹭着,发出“叮叮”的响,和穿山甲啃玄铁石的“咔嚓”声混在一起,像首奇怪的歌。
“刀哥,你看赵师兄好像变了。”石头凑到陈小刀身边,小声说,“以前总爱翻白眼,现在居然会笑了。”
“可能是烤鱼太香了。”陈小刀摸了摸怀里的雪球,兔子正抱着颗灵气珠打盹,耳朵尖沾着鱼鳞,像戴了两朵小银花,“谁吃了好吃的都会变开心。”
路过外门演武场时,看到张猛和李虎正举着剑比划,看到他们,突然停了下来,眼神有点复杂。
“赵师兄居然跟他一起走!”李虎小声说。
“肯定是被威胁了!”张猛咬了咬牙,“那蛇肯定缠着他的手腕!”
赵磊听到了,突然举起手腕——青苔正缠在上面,尾巴尖的云锦飘着,像条精致的手链。“我自愿的!陈师弟的烤鱼可香了!”
张猛和李虎都愣住了。
陈小刀没在意他们的表情,他的目光落在演武场的石桌上——那里晒着串灵葡萄,是上次从后山摘的,已经晾干了,看着像串紫水晶。
“明天来这晒葡萄干吧。”他对赵磊说,“这里的太阳比矿场暖。”
“好!”赵磊立刻点头,比答应师傅练剑还快。
回到药堂时,月光已经爬上窗台。
陈小刀把晒好的葡萄干放在石桌上,雪球立刻跳过去,用爪子扒了两颗,塞进嘴里嚼得香。青苔缠在葡萄串上,尾巴尖的云锦垂在桌边,被月光照得发亮。
赵磊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块烤鱼,吃得正香,玄铁剑穗放在旁边,不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挂在腰间。
“外门要是知道你在这吃烤鱼,肯定会传你‘叛变’了。”石头笑着说。
“叛变就叛变。”赵磊咬了口鱼,“比每天练剑有意思。”
陈小刀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没有切磋,没有传言,没有谁欺负谁,只有烤鱼的香,葡萄干的甜,和偶尔响起的笑声。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更多弟子来药堂吃烤鱼?会不会有人说赵磊“没骨气”?甚至会不会有长老来阻止他们“不务正业”?
他打了个哈欠,往软垫里缩了缩。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
烤鱼真香,葡萄干真甜,月光真暖,还有……明天的葡萄干肯定更好吃。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