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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前尘尽去孤鸿影,此情可留天地间(1 / 1)

两日后,驿馆内,功禄的绿色瞳孔果然消退下去,眼眸恢复正常,身上的捆绑也已解开,成功苏醒。

众人也都围了过来,功禄经此一遭又转危为安让大家十分开心。

功禄懵懂之间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守在床边的豪澎,下意识惊呼道:“豪澎?你怎么在这?”

“我来救你呀。”豪澎无奈翻了个白眼。

“救我?我怎么了?”功禄第一反应十分疑惑,紧接着便想起来什么,“哎?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被谁打晕了,不过这么点小事,你怎么知道的?还过来了?不至于吧?”

“你晕倒确实事小,你抢了猎食所和王室亲卫共同护卫的紫薇花,还是小事吗?”豪澎有些揶揄。

“啊?我抢了紫薇花?那是大事呀!不对呀,我哪有那个能力?怎么可能抢的了紫薇花?”功禄瞬间坐直身躯,但身体有些虚弱又差点倒了下去,用手支撑住。

“呵~你本事打着呢,还想杀我呢?”豪澎捉狭道。

“杀你?怎么可能?你我亲如兄弟我怎么可能杀你?你可别吓唬我,我可啥都不记得,到底怎么回事?”功禄吃惊的蹬大眼睛。

豪澎这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给功禄听,功禄听完不胜唏嘘:“豪澎,难为你了,谢谢你。”

“好兄弟,在心中,不说这个。”豪澎浑不在意,灿烂一笑,“倒是你呀,接下来好好修养,吃好喝好,早些把身体调养好,回去看看父母,这几日我们都瞒着他们,但他们估计也感受到什么,有些惴惴不安。”

豪澎很是珍惜这份友情,想当初刚入天为学院的时候,姒猛欺负自己,别看功禄老实忠厚,但侠义心肠,他能大胆的出来阻拦姒猛,替豪澎和豪薇说话,结果虽然是一起被揍了,但豪澎记这份情一辈子。

“嗯。”功禄也不矫情,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知道他兄弟是回来救他的,就够了。

此时姒冽听闻功禄醒了,又来驿馆探望功禄。

刚走进来便关切道:“功禄,觉得好些了没?”

“拜见大王。”功禄看见姒冽就挣扎着就想从床上下来。

“不必多礼,你身体重要。”姒冽上前两步扶住了功禄。

“启禀大王,我好多了,承蒙大王挂记,实在不该,何况我乃带罪之身。”功禄知道自己之前被一道身影突然袭击打晕,之后还被操控抢走了紫薇花,懊恼不已。

“没事,都过去了,你也是无意识的嘛,既往不咎,你安心修养就好。”姒冽也是通情达理。

“谢谢大王宽恕。”功禄一时不胜感激。

将军小队几个知道豪澎与王室纠葛内情的小伙伴很是好奇,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姒冽大王确实是个平易近人,明断是非的大王,而且如此通情达理,怎么会有姒猛那么顽劣的儿子,以欺负豪澎兄妹为乐。

豪澎脸色也是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说了四个字:“谢谢大王。”

这一声谢谢让姒冽百感交集,他盯着豪澎面露歉意,眼睛都似有些湿润,徐徐开口道:“豪澎,自你母亲走后,十年了,这是本王第一次感受到你没有带着恨意与本王说话,而本王有一些话,一直想对你说,趁此机会,能不能暂且让本王以舅舅的身份与你聊聊?”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姒冽竟主动说自己是豪澎的舅舅,他的态度确实情真意切,豪澎要如何回复,纷纷看向豪澎。

而豪澎也出乎意料姒冽竟会在此时说这些话,他一时僵住,情绪复杂,不好的回忆似潮水涌来,他的眼睛瞬间湿润,仿佛所有的委屈一下子迸发出来,但眼神依旧带着倔强,他不想去原谅,但他善良的内心中有个善良的声音,那道永恒不忘的身影好像出现,让他可以试着听听,他没有回答,他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姒冽。

豪澎的反应都看在姒冽的眼里,他知道可以诉说了,轻轻的叹了口气:“澎儿,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豪澎听闻此话,刻意的抬了抬头,他不想让眼泪留下。

“澎儿,以前是王室错了,王室对不起你娘,本王也对不起她。”姒冽也陷入到回忆里,“时间过的好快,这一晃快二十年了,你母亲那时候是本王最疼爱的妹妹呀!可是,当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一切都改变了。那是本王还只是个王子,她喜欢上了你父亲,还兴冲冲的来告诉我,让我为她开心,可我······可我却转头告诉了我父王,虽然,后来我为她争取过,但悲剧还是开始了,我低估了事态的严重性,父王当时大怒,你知道的,在本族,公主王子的婚嫁事宜从来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都得听从王室的操办,从而达到价值最大化,而你的父亲,却不在王室的考虑范围内,此事,当即遭到了剧烈的反对,而本王当时,也是死板迂腐,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作为王室成员,为家族奉献一切怎么做都是对的,我单纯的以为,既然劝不动父王,就去劝你母亲,没想到,你母亲爱的那么忠贞,那么坚定,现在想想,本王对不起她的信任,本王真是个混蛋。”

说道此处,姒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些哽咽。

众人听得认真,不胜唏嘘,将军小队成员大多也都是王室子孙,多少都有些感同身受,而伏燃正在经历与庚仙儿的感情变故,更是眸光中透着思索,大家都静静地等着姒冽继续讲下去。

姒冽收拾了下情绪,接着说道:“经过你娘亲和你父亲的不屈抗争之后,王室更加震怒,直接要强行拆散他们,打算安排让你娘亲尽快联姻,可笑的是连联姻对象都还没决定好,如此行径你母亲怎么可能同意?她见努力无果,竟决绝的宣布脱离王室,否则就和你父亲双双殉情,可想而知,那时你娘亲心中得觉得多么荒唐悲凉。”

豪澎听到此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众人也有些群情激奋。

“最后王室让步,但明面上却说是你娘亲犯下大错,逐出王室,让她背负着屈辱离开了王室,你父亲也被猎食所除名,但现在想来,你娘亲虽然对王室、对父王、对我都已绝望无比,但能与你父亲安稳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她应该还是慰藉开心的,特别是后来生下了你和你妹妹,而我不久后也在父王的安排下成亲了,本王是幸运的,因为本王遇到的是王后,也就是你的舅妈,成亲后本王便发现她就是我天命中的一生所爱,本王慢慢的开始理解你娘亲,遇到爱的人去坚守一份爱情又有什么错呢?当我想为你母亲再次求情时,我父王却突然驾崩了,在丧事的时候是你母亲唯一一次来水府想来吊唁,却被王室拦在门外,本王初接王位,根基不稳,拗不过那几个老顽固,错失机会,但本王也知道你娘亲还是为父王守孝三年,但等本王再想邀你母亲恢复王室身份之时,她却一再拒绝了,她说她现在很好,很满足,本王便没在坚持,回去后便废除了王室操办后辈姻缘的破规矩。可是最后不幸还是找上了她,没想到她突患重病,你父亲恰好在外做私自猎食的营生,未曾知晓,但那段痛苦你不会忘,我也实在没想到你娘亲的刚烈能让她不求助于王室救治,病情也恶化的那么快,导致她撒手人寰,后来本王时常在想,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世的?当本王真正感同身受的时候,便是本王的爱妻,王后在六年前也不幸猝然长逝,我才明白,爱有多深,痛就有多深。你娘亲是伟大的,她的选择是无可厚非的,再后来,你父亲沉浸在悲痛中无已自拔,本王也能理解,曾经也找过他,表达了本王的亏欠,也想补偿你们,但你父亲也拒绝了本王,但本王默默地关注着你们,本王知道本王那不成器的儿子姒猛经常欺负你,本王知道一次就打他一次,但没想到他屡教不改,与本王关系也愈来愈恶劣,他是本王和王后唯一的子嗣,本王不能真的打死他,对此本王代他向你道歉,而本王的错,王室的错,我也在此向你道歉,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望你知道舅舅的心意。”

说完,姒冽深情的看着豪澎。

再看豪澎,早已泪流满面,他更详尽的知晓了事情的原委,方才理解娘亲与父亲一直跟他叮嘱的,不要记恨王室,恩怨情仇是他们那辈人的经历,都过去了,并不是谁的错,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悲哀。

“娘亲临走的时候是平和的。”突然,豪澎轻声道。

“啊?”姒冽没有听清,下意识的反应道。

“我说我娘临走的时候是平和的。”豪澎再次说道,“她只是放心不下我们兄妹和我父亲,她说她这一辈子过的很值,爱过恨过,轰轰烈烈过平平淡淡过,没有妥协过也洒脱放下过,其实,她早已原谅了你,原谅了所有,之前不说,不是没有原谅,而是坚持自我。”

“是么?原来如此。”姒冽失神的喃喃道,他抬起头仿佛能穿过时空看到她的妹妹,“妹妹呀,你终究为一代奇女子!”

眼泪滑落,如同为一个时代画上了句号。

众人沉默不语,在这个故事里,没有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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