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到了地面的桌脚上,顿时眼前一阵发黑,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过了好一会儿,沈翠芬缓缓醒来,头痛欲裂,视线模糊。
但她的脑海里却无比清醒。
她咬紧牙关挣扎着站了起来,反抗着路卫东先前的打算。
随着时间推移,事情渐渐平静了些。
沈翠芬绷紧的心弦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路卫东竟以“让路秀薇送饭”为由头,暗地里偷偷做主,把她的亲闺女给嫁了出去!
此刻,看到女儿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沈翠芬百感交集,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一把紧紧地抓住了路秀薇的手臂。
她的喉咙像是哽住了什么,眼眶瞬间红了。
“秀薇,妈没关系,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路秀薇望着母亲如此悲伤的眼神,鼻子一阵发酸,立刻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妈……没事,以后我会保护你。”
“就知道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一个个像扫把星似的,晦气!”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刻刺耳的声音。
赵老太太正从门槛外探进来。
她语气满是轻蔑。
“要哭啊,给我滚去你们沈家村哭!我们老路家可没那个闲工夫看你们丢人现眼。”
沈翠芬的脸色当场变得铁青。
“呸!死老太婆!你活一天,我们就得给你送一日丧!”
她一边扶着女儿,一边大声怒斥,毫不留情地冲着门外骂开了口。
从前她逆来顺受了一辈子,低声下气地活着。
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家中破败、亲人离散、母女失散。
最后自己更是落得个孤独凄凉,病死街头都没人收尸的下场。
如今重活一世,上天垂怜,让她重生归来。
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逆来顺受的老实人。
既然赵老太太敢咒她娘俩,那她也不用再对她客气半分。
众人面面相觑,像看到鬼一样瞪大了眼睛打量着沈翠芬。
不管是对路卫东还是对他母亲赵老太婆,沈翠芬几乎从未说过一句不字。
而这一次,居然为了一个女儿,公然和婆婆对着干。
“沈翠芬!你是活腻了是不是!”
路卫东终于反应过来。
他气得满脸通红,双眉倒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只见他挥舞着满是老茧的手掌,朝沈翠芬愤怒地逼近了几步。
“这……这是你婆婆!怎么能这样说话?!你是真不怕家里过不下去了吧?!”
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乐观。
看来,今天她是逃不了一顿打了。
“你才是不要命了!”
沈翠芬不甘示弱,她双手叉腰,直指路卫东的脸面骂道。
“路卫东,你也配当人!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
她越说越激动。
“狗屁玩意,上次你把我大姐卖给了那种人家,害得我们一家人从此四分五散,家破人亡,你还敢提脸回家?”
“我现在见你都嫌烦,更别说再碰你一下了!”
路卫东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他火冒三丈,一步步沉着脸、恶狠狠朝沈翠芬逼了过来。
女儿路秀薇却冲了出来,猛地抱住爸爸的一条腿。
“妈,你快跑。”
她一边用稚嫩的小手死命扯住路卫东的裤脚,一边流着眼泪低声急呼。
“等爸气消完了你再回来!”
屋内弥漫起一股难闻的酒气。
那是路卫东身上的气息。
他显然喝了不少,走路已经开始有些踉跄。
上一次,就是因为这一口气,他一脚踢在沈翠芬肚子上,直接把她踹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如今,他又准备对眼前的女人下狠手了。
可还没等她劝阻的话语出口,路秀薇就被人踹开,身体不受控地飞出去,砰地一声撞上了墙角那张八仙桌。
“哎哟!”
小姑娘痛苦地蜷成一团,额头因猛烈撞击渗出冷汗。
看着孩子被这么对待,原本站着发愣的沈翠芬立刻回过神,焦急地朝女儿大喊。
“秀薇你没事吧?你先别乱动!”
“妈我没事,你别站那儿不动,快跑啊!快走!”
路秀薇一边哽咽抽泣,一边继续哭喊着央求。
看到女儿伤痕累累的模样,母亲的护犊子本能被彻底激发。
一时间沈翠芬恨不得冲上前将他撕成碎片。
此时路卫东却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狰狞的表情。
“沈翠芬,看我今天不揍死你!给我站住,别动!”
说完,脚步未停,继续朝她步步紧逼。
就在众人几乎绝望之时,女儿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场混乱。
“爸……你能不能别打了……我真的愿意嫁人……行不行?”
她跪在地上,眼泪簌簌落下。
路卫东站在院子里,脸色狰狞,对着地面“啐”地吐了一口唾沫。
“呸!你懂个屁啊!等我先把这泼妇收拾明白,立马拿着你的户口本去办手续,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而此时,站在院门口的赵老太太,手里还端着锅。
但她此刻却连锅盖都不想盖了,只顾坐在那儿添油加醋。
“建国啊,狠狠地骂她!让她也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敢跟我顶嘴。哼,一个做妻子的竟然不把丈夫放在眼里!”
沈翠芬目光冰冷,看着路卫东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她一咬牙,抓起中午他喝剩下的酒瓶,狠狠地摔在桌上。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抓起剩下的一截破玻璃瓶,直接冲着路卫东猛扑过去。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打算下死手。
她还没愚蠢到那种地步,为这种废物赔上自己一生?
那是绝对不值得的!
而路卫东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好脾气的沈翠芬这一次竟是动真格的了。
他整个人愣住了一秒,反应不及。
那一截锋利的碎玻璃已经刮过了他的手臂。
顿时,一道长长的口子出现在手臂上。
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沈翠芬,你疯了是不是!”
疼痛让他一张脸皱成一团。
在一旁呆立着的路秀薇与坐在门边的赵老太,再一次被吓得怔住了。
就在路卫东低头查看自己受伤的手臂。
分神之际,沈翠芬毫不犹豫将手中那块玻璃碎片扔向远处。
“哗啦”一声清脆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