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那扇吞食光线的残破木门陡然滑开更宽,裹着浓稠绿雾的阴风灌入巷道。王安猝然僵直!
门后并非密室,而是一座由菌丝织就的活体地狱!
无数瘤状、伞状、垂丝状的毒蕈从两侧覆满青苔的石壁中挣出,菌盖下脉动着幽绿冷光。漂浮的发光孢子密如星尘,将狭长甬道染成污浊的炼狱。腐草混着陈年骨殖的甜腥味几乎凝成实体,狠狠扎进肺腑!
甬道中央,三尺长的黑石棺椁赫然踞坐。
棺盖错开一线。
裂隙里,黏稠的绿光如腐败胆汁缓缓溢出,映亮了石棺表面诡异的刻痕——不是经文,而是层层交叠的菌褶纹路!青铜浇铸的角钉深深嵌入石棺四角,钉帽刻着扭曲的蛇形,钉身浸满锈蚀般的红褐色污垢。
而就在石棺挪开的缝隙旁,一件东西让王安的血液瞬间倒涌:
一把玉髓薄刀!
刃长三寸,薄如蝉翼。刀柄处阴刻着徐氏宗祠独有的“缠枝莲”徽记!刀尖残留着半凝固的紫黑色粘液,粘液里裹着几丝新鲜带血的……人体皮屑!
“磨好了!夜啼草汁混了鹿胎膏,按您说的‘阴时露’调和……”年轻药僮气喘吁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迟了三息。”老者沙砾摩擦般的声音在绿雾后响起,“入第七龛,冰蟾蜍腹温着。”
“是…是!”药僮的声音骤然带上恐惧的颤音,脚步声仓皇逃远。
第七龛?王安的目光猛地刺向黑石棺椁旁——
一扇不起眼的黑铁小门嵌在爬满发光菌丝的石壁上。门高三尺,宽仅一臂,门环是两条缠绕噬尾的青铜怪蛇!此刻门隙微开,一股远比陈尸地窖更浓烈百倍的冻腐腥气汹涌喷出!
门内幽邃。
唯有绿光勾勒出影影绰绰的轮廓:数十个半透明的琉璃罐如墓碑排列!
罐中液体幽蓝,浸泡着成型的紫红色肉胎、连骨带肉的细长婴儿指爪、布满蛇鳞纹的青黑色脏腑……最深处,一只覆满粘液、眼眶空洞的巨大蟾蜍卧在冰床上,鼓胀的肚腹正规律起伏,如同孕育着怪物!
嗡——
石棺盖板忽地发出沉闷的低鸣。
棺内绿光骤然暴涨!
透过那道被玉髓刀挑开的罅隙,王安的瞳孔在剧痛中收缩——缝隙深处,一块被绿脓包裹的“玉石”正缓缓搏动!
那根本不是石头!
分明是婴儿拳头大小、已呈半玉化的畸胎!血肉组织与冰冷的矿物脉络缠绕共生,构成噩梦般的“活玉”!此刻,玉胎表面盘踞的墨绿色菌丝脉管正疯狂搏动,每一次收缩,都有恶臭脓液渗出棺缝!
鬼使神差地,王安染血的指尖探向了那流动毒血的棺隙。指尖即将触碰脓液的刹那——
“喀嚓!”
石棺侧面一块巴掌大的青石盖板骤然向内弹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方形暗格!
一股冰冷的甜腐气息扑面而来!
暗格深处,借着菌光,王安赫然窥见一小团褪色的殷红碎布——像是从初生婴孩襁褓上撕下的碎片!碎布包裹着一枚干瘪发黑、细如柳叶的脐带残片!
红布…脐带…石棺…畸胎玉……
一个冰冷彻骨的骇人链环在王安脑中炸开:石棺里那搏动的“腐玉”根本不是什么玉石!是被诡术强行“种”进石棺孕养的…活体妖胎!徐家宗祠石棺、失踪婴孩、活体炼养!
“你——”冰冷的声音像毒蛇钻进王安耳蜗。
那枯槁鬼影无声无息立在他身后一寸之地,朽木般的手掌闪电般扣住王安鲜血淋漓的手腕!
触感像被千年寒冰锁住骨头。
老者玄冰碎屑般的眼珠俯视王安溃烂的伤口,又抬起,钉死他因剧痛扭曲的脸:
“你的血……”老者喉管里挤出怪异的咯咯声,竟似在笑,“…腥气里裹着‘荒冢’里的味…三更时…被那棺里的东西…‘唤’进去过?”
(荒冢?是徐家祠堂后山禁地!三更?自己替身进入的时辰!)
王安魂飞魄散!
不等他挣扎,老者枯爪猛力一甩!
王安整个人如同破麻袋撞向那开着一道缝的恐怖石棺!脸直直砸在绿脓横流的棺盖裂隙上!
冰冷的脓液裹住口鼻!
无数细如毒蛇的菌丝瞬间缠上脖颈!
棺内搏动的腐玉妖胎骤然大亮,竟发出细微尖锐的……婴泣声!
“想活?”
老者的声音贴在脑后响起,腐烂的药香喷在王安耳廓:
“三更前…自己爬进祠堂第七口石棺……”
枯爪如钢叉,狠狠按住王安的后脑!
“把那把‘缠枝莲刀’…捅进胎心…沾满脓血再拔出来!”
“…这地窖里埋着三百斤硝石…只要一丝火星……”
老者的指甲深深抠进王安的头皮,字字淬毒:
“——把刀…带出来给我!你就能知道…怎么让那浑身‘爬红蚂蚁’的大小姐…”
冰冷的呼吸贴着耳骨:
“…舔着你的脚…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