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镇唯一的冰棍厂在西头,大门上挂着“国营青禾冷饮厂”的木牌。苏晚棠敲开了厂长办公室的门:“刘厂长,我想进一批冰棍。”
中年男人抬眼打量她:“你个小姑娘,要那么多冰棍干嘛?”
苏晚棠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按批发价算,能买多少?”
刘厂长笑了,烟灰抖在搪瓷缸里:“批发价三分钱一根。”见有人来做生意,厂长也没多问,刚好最近厂里的冰棍不好卖。
“两分钱一根,我买八百根。”苏晚棠清冷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坚定。
刘厂长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年头几十块钱已经算是大钱,这小姑娘一下子买这么多,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商人,刘厂长却很爽快地答应了。有钱不赚是傻子!
买了冰棍后,苏晚棠还向刘厂长借了一个冰柜,用来存放冰棍。
出来之后,她又去小卖部买了几百根蜡烛,停电嘛,这玩意可招人稀罕了呢!
路过废品收卖站的时候,苏晚棠停住了脚步,朝里头望去。
她想来要几本书,因为明天要去学校考试,想拿几本书复习一下,虽然自己前世的学习还行,但是已经过了太久没有碰书了,她怕自己忘记了。但问题是她身上已经没有钱了。
“看什么?”少年随手把捆好的废书往旁边一甩,“要买书?”他声音哑哑的,带着没睡醒的懒,却又藏着股子痞劲。
“嗯……有没有数学高考题?”她往前走了几步。
少年听后,从纸箱里翻出本《高考数学真题解析》,往她面前一丢:“诺,老陈头的资料,他以前是县中尖子班班主任。”
“多少钱?我可能....”她捡起书,望向少年。他正靠在废纸箱上抽烟,听到她说的支支吾吾的,掀起眼皮看她。
“送你了,不用钱。”
苏晚棠回到家后,先将买来的东西放好,冰棍寄放在了厂长那里,后天再去拿。现在就是先复习一下这个年代的高考题了,明天的考试是决定她是否能够留下来当代教老师的关键。
第二天在考场上,试卷发下来的时候,苏晚棠大致扫了一眼全卷,发现题目还不算难,于是就开始下笔写了。
她花了很短的时间将试题写完,就将卷子交上去了。因为她是来应聘代课老师,所以老师们先将她的试卷改了。
一个小时后,她被主任叫去了办公室,推开门看见主任满脸兴奋的样子,她就知道这次稳了。
“下周来教研室领代课聘书吧。”主任看着她的试卷,语气稍微有些激动,“没想到你基础这么扎实,连那些偏题都能拆解成通俗的方法……以后给学生讲课,就按你自己的思路来,别拘着教材。”
出了学校,苏晚棠松了一口气,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迈出的第一步。
回去之后,苏晚棠想做两个冷藏箱,因为明天后停电,这么多冰棍没有冰柜的话,很容易会融化的。所以,她得提前做好准备,她懂得其中原理,因此也不算难。
她找来了一些旧棉絮、棉被和稻草,先做了两个木箱子,底部先铺一层厚厚的稻草,压实后再盖一层棉絮。箱子外层裹一层厚棉被,这样一个大致的容器就做好了。
而后她再去用瓶子接了水,放了点盐进去,借了房主老太太家的冰箱,将它冻成冰块,等停电那天,就将这些冰块放进木箱的间隙中,就能保持冰棍有一段时间不会融化。
到了第三天的响午,村子里果然停电了。这季节,日头毒得跟火炭似的,把村里的老槐树都晒得耷拉着叶子。
苏晚棠背着保温箱和蜡烛来到村子里时,村里大多数人都聚在了树下阴凉的地方,手里拿着蒲扇,边扇风便抱怨:“怎么突然停电了啊,这天气热死人了欸。”
“是啊,这日头毒辣的很啊。”
苏晚棠将东西放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卖冰棍嘞!牛奶味、绿豆味的…”
那边的人群听到了,纷纷起身走过来,“妹儿,你这冰棍多少钱一根啊?”
“五分钱一根。三根一角二分钱。”
一个虎娃就踮着脚扒住保温箱沿:“姐,给我来根绿豆的。”男孩从兜里找出几张皱巴巴的钱,拿给苏晚棠。
“拿好哦,小朋友。”
因为天气太热,周围的人都或多或少地买了冰棍,用来解暑,因此冰棍也算卖的不错。
“这里还有蜡烛哦,粗芯的耐烧,夜里点上一宿没问题,”
李婶刚咬了口冰棍,凉得眯起眼,听见这话忙不迭说:“给我来三根!娃儿他爹今晚要去晒谷场守粮食,没灯可不成。”
日头把青石板晒得发烫,苏晚棠额角的汗顺着发梢往下滴,却没功夫擦,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围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日头落下,保温箱里的冰棍只剩最后两根,蜡烛也空了小半,苏晚棠才得以休息一会。
树下的人走了大半,只有伶仃几个老人家在坐着。正当苏晚棠准备收拾东西回去的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
“晚晚,是你啊,我今天听说有人来村里卖冰棍和蜡烛,没想到是你,正好,你弟弟想吃冰棍,来两根。”李桂兰的脸上带着笑,没有了前几天那种尖酸的表情,边说还边把手伸进了木箱中。
木箱“砰”地被合上,苏晚棠背起木箱,往后退半步,“给钱!”
李桂兰的笑僵在嘴角,脸色又变了:“嘿呀,你个死丫头,我供你吃,供你穿…”
“供我?”苏晚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尚,养我的是我爸,你在他去世后不过是给了我一口剩饭吃,这还是因为我能给你带来钱。要不是这样,你早就把我卖了吧。”
被人揭穿,李桂兰的脸腾地涨红,嘴上却不依不饶,对着树下那些老人大喊道:“你们看看啊,这死丫头就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啊……”
苏晚棠冷笑一声,没有理她,背起箱子往村子外面走了。没有必要和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将道理,反正她也不打算回这个家了。
李桂兰看到苏晚棠竟然直接走了,气的直跺脚,最后愤愤地回家了。
回到家,苏虎子还在闹腾着要吃冰棍,李桂兰正心烦着,就朝他吼道:“闹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吃。”
听到妈妈吼他,苏虎子立刻号啕大哭起来,李桂兰也没心情管他,独自进屋去了。
李桂兰正扒拉着搪瓷缸里的冷饭,院外忽然传来媒婆王婶的笑声。
“桂兰啊,上次说的那庄亲事,考虑怎么样啊?人家男方今儿个问起来了,你看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