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余昭入狱(1 / 1)

脚踝上的铁链冰冷刺骨,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皮肉摩擦的剧痛。

刑部大牢深处,霉味、血腥气和绝望的呻吟是唯一的背景音。余昭蜷缩在冰冷的石壁角落,隔壁刑室隐约传来的凄厉惨叫让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灌入喉咙的苦药味还在翻涌,浑身酸软无力,唯有意识在恐惧的冰水中异常清醒。

鲤鱼!

这个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上。李掌柜被锁拿,江陵店被砸毁,水生仓惶报信后下落不明…她苦心经营的“浪味香”,竟因一道菜名,顷刻间崩塌!这绝非意外,是精心设计的杀局!谁是执刀的手?

浓重的夜色是唯一的掩护。刑部大牢高耸的黑墙下,一道佝偻如鬼魅的身影紧贴墙根最深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移动。余老栓浑浊的老眼在黑暗中亮得骇人,目标大牢侧翼一处年久失修、守卫相对松懈的角门。他动作看似迟缓笨拙,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巡逻守卫视线的死角,呼吸微不可闻,如同真正的影子。

距离角门仅十步之遥!

“烂泥就该待在泥坑里。”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巷道中响起。

余老栓身形瞬间定住!猛地旋身!一个枯瘦如竹、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鬼魅般立在巷中,指尖拈着一片枯叶,眼神阴鸷。

杀机骤起!枯叶化作绿芒,撕裂空气直射咽喉!

余老栓脏破的袖中寒光一闪!一柄奇特的弧形短钩精准格开!“铛!”火星迸溅!短钩造型古怪,刃口带着细微的倒刺,格挡的瞬间竟在枯叶上刮下一层粉末!

枯瘦中年眼中掠过一丝意外和凝重,不再托大。枯瘦手臂如毒蛇吐信,五指成爪,指尖青黑,带起一股腥风,狠辣抓向余老栓心口!鹤骨毒手!

余老栓不退反进!佝偻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与狠辣!他矮身避开爪风,短钩如同毒蝎的尾针,刁钻狠辣地反撩对方手腕筋脉!角度之刁钻,时机之精准,绝非寻常老朽!

“嗤啦!”短钩险险划过枯瘦中年手腕,虽未伤筋动骨,却带起一串血珠!同时,余老栓肩头衣衫被毒爪撕裂,留下三道浅浅的血痕!他闷哼一声,强忍肩头火辣辣的刺痛和一丝微弱的麻痹感,借力急退!那粉末…有毒!但剂量似乎不大!

枯瘦中年手腕吃痛,眼中凶光更盛!他没想到这滩“烂泥”如此棘手!攻势更急,毒爪翻飞,腥风阵阵!余老栓短钩舞动,钩影如毒蛇吐信,招招搏命,以伤换伤!狭窄巷道内,两人身影快如鬼魅,钩影与爪影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余老栓虽经验老辣,招式狠毒,但毕竟年老,体力渐衰,肩头的麻痹感也在缓慢扩散,动作稍显凝滞!一个不慎,左臂又被毒爪边缘扫过,添了一道血痕!麻痹感加剧!

“嘎嘎…老泥鳅,看你能撑多久!”枯瘦中年狞笑,攻势如潮!

马蹄声如雷!一队玄甲骑士洪流般冲入小巷!为首者银甲覆面,星眸冷冽,正是李世明!他深夜疾驰而来,目标明确他要见余昭!至少要确认她的安危!

金锏如怒龙横扫,直取缠斗二人:“退开!”

枯瘦中年大惊,硬生生收住攻向余老栓的毒爪,疾退数丈!金锏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刑部重地,何人放肆斗殴!”李世明勒马,声音冰冷威严,目光如电扫过场中。他一眼便看到那佝偻身影手中奇特的短钩,以及肩臂上渗血的伤口,心头微震,但未露声色。

枯瘦中年强忍惊怒,亮出一枚鹤形小符:“卑职四殿下府上护院,此老贼形迹可疑,欲闯大牢!”他指向余老栓,眼底掠过阴狠。

余老栓拄着短钩,剧烈喘息,肩臂伤口火辣刺痛,麻痹感蔓延。看到李世明,浑浊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是殿下!他绝不能暴露!更不能让殿下因自己陷入险境!趁着李世明与枯瘦中年对峙的瞬间,他强提一口气,如同受伤的野兽,猛地向巷道另一头更浓的黑暗蹿去!速度虽不及全盛,却依旧快得惊人!

李世明金锏微顿,目光如电扫过那消失的背影和奇特的钩刃,心头疑云更重,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牢里的余昭!他未露声色,只冷冷盯着枯瘦中年:“四弟府上?你不在养鹤园来大牢做什么?”

随后对着余老栓消失的方向做了个追的手势,玄甲骑士便追了上去。

枯瘦中年不甘,却不敢违逆,刚想辩解被李世明拦下。

忽然,温润却带着无形压力的声音在巷口响起:

“二弟深夜疾驰刑部,当真是…忧国忧民啊。”

太子李世成身着明黄常服,缓步踱来,脸上是惯常的温煦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李世明:“只是不知二弟忧的是国事…还是那牢中胆敢以‘鲤’犯圣讳、罪同谋逆的商女?”

“鲤”字一出,如同在寂静的巷中投下一块巨石!

李世明心头一凛,勒住马缰,转身迎向那目光,脊背挺直如枪:“皇兄。‘鲤祸’一案,震动朝野,弟身为皇子,关心案情进展,关心国法是否公正,有何不可?”

“关心案情?关心国法?”

太子轻笑,笑意未达眼底,“好一个冠冕堂皇!那余昭店中公然售卖‘秘卤江鲤’,招牌高悬,菜单昭示!‘鲤’犯国姓,此乃十恶不赦之‘谋大逆’!证据确凿,铁案如山!二弟不去关心如何严惩此等藐视天威、图谋不轨之徒,反倒深夜疾驰至此,意欲何为?莫非…是想替这‘谋逆’重犯,开脱不成?!”

句句诛心!字字紧扣“鲤祸”与“谋逆”,将李世明的行为直接定性为包庇逆贼!

李世明银甲覆面下的眸光骤然收缩,如同寒潭冰封。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紧绷:“皇兄慎言!案情尚未审结,岂能妄下定论?‘鲤’字犯讳,确为大不敬。然是否有人借题发挥,构陷良善,尚需刑部明察!弟身为皇子,关心国法公正,关心无辜者是否蒙冤,此心…天日可鉴!”

“天日可鉴?”

太子笑容转冷,眼神锐利如刀锋,“二弟,你口口声声‘构陷’、‘蒙冤’,却对这‘鲤’字之祸避重就轻!‘秘卤江鲤’四字,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此乃公然挑衅皇权,亵渎天威!何来构陷?!你深夜来此,不是为那余昭,又是为何?!难道这‘浪味香’的卤香,真就迷了二弟的心窍,让你连祖宗法度、父皇威严都抛诸脑后了吗?!”

字字如刀,句句将李世明与“谋逆”绑在一起,更是直斥他因私废公,罔顾皇权!

李世明握紧金锏,指节发白。太子的话,已不仅是警告,是赤裸裸的构陷与攻击!他强压怒火,声音冷硬如铁:“皇兄!弟行事光明磊落!此来只为探明案情,确保国法无枉无纵!若皇兄认定弟有私心,弟无话可说!但欲加之罪,弟…绝不认!”

“好一个‘光明磊落’!”太子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刺骨。

“二弟,为兄最后提醒你一句:这‘鲤祸’是万丈深渊!沾上了,便是粉身碎骨!父皇最痛恨的,便是兄弟阋墙,更恨有人包庇逆贼!你好自为之,莫要被某些…所谓的‘缘分’,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目光扫过巷子深处,意有所指,“四弟府上的人,办事自有分寸。二弟你…还是管好自己,莫要多管闲事。免得…引火烧身,悔之晚矣!”

那“缘分”二字,如同毒刺,直指余昭!最后的“引火烧身”,更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太子说完,深深看了李世明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与深重的杀机。随即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明黄的身影融入夜色,留下巷中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沉重的威压。

李世明站在原地,银甲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太子的话,句句紧扣“鲤祸”,字字将他与“谋逆”挂钩!这已不仅是警告,是宣战!

他猛地一夹马腹!

“驾!”

玄甲骑士如同黑色的洪流,直冲刑部大牢正门!

沉重的玄铁大门在夜色中如同巨兽之口。守卫的狱卒看到银甲覆面的二皇子,立刻躬身行礼,但并未开门。

李世明勒住马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门!本王要见‘鲤祸案’主犯余昭!”

为首的狱卒头目面露难色,上前一步,深深躬身,声音带着惶恐却异常坚决:“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有严令:此案干系重大,主犯余昭乃‘谋逆’重犯!在刑部初审结案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同罪论处!”

“任何人?”李世明覆面下的眸光骤然锐利如刀锋,直刺那狱卒头目,“也包括本王?”

狱卒头目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声音却依旧坚持,甚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回…回殿下!太子殿下口谕…任何人!违令者…同罪论处!请殿下…莫要为难卑职!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同罪论处…”李世明低声重复,声音冷得如同万年寒冰。他看着那紧闭的、如同深渊入口般的玄铁大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板,看到里面那个蜷缩在黑暗角落、身陷绝境的女子。

他沉默片刻,最终,猛地一勒缰绳!

“驾!”

战马嘶鸣,玄甲骑士如同黑色的洪流,调转方向,冲入更深的夜色之中,只留下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回响,在死寂的刑部大门前久久回荡。

狱卒头目看着二皇子远去的背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长吁了口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转身,对着那扇隔绝了生死的玄铁大门,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铁牢深处,余昭似乎被门外隐约传来的、不同寻常的马蹄奔腾声惊动。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扇永远紧闭的铁门方向,只有冰冷的黑暗和沉重的铁链回应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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