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它……我们就两清了。”
陆靳深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凿穿苏晚晴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那份崭新的、标题刺目的《离婚协议书》,在他指间薄如刀刃,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两清?
多么可笑!多么恶毒!
她刚刚为了母亲和那渺茫的复仇,亲手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窃取了他的“命脉”。而他,在她背叛得最彻底、最狼狈的时刻,递来的不是审判的铡刀,而是这纸轻飘飘的“两清”?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玩弄于股掌的灭顶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吞没了苏晚晴!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所有的挣扎、恐惧、孤注一掷,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早已预见的、可笑的闹剧!
“两清?!”苏晚晴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汹涌的恨意和疯狂彻底烧毁!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的母兽,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嘶吼,声音撕裂了后巷死寂的空气,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陆靳深!你休想!!”
她猛地挥动手臂,带着倾尽全身力气的狠厉,狠狠打向他递着笔和协议的手!
啪——!
清脆的击打声在寂静中炸响!
陆靳深的手被她狠狠打开,力道之大,让那支黑色的签字笔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啪嗒”一声掉在几步外肮脏湿滑的地面上,滚进了路边的污水沟里。那份《离婚协议书》也被打落,纸张散开,被夜风吹得哗啦作响,有几页飘落在地,瞬间沾染了污泥和腐烂的菜叶。
陆靳深的手僵在半空。他缓缓收回手,指节因为刚才的击打而微微泛红。他垂眸,看着自己被打落的手,又缓缓抬起眼皮,看向苏晚晴。
那眼神,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却又被一层厚重到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死寂死死覆盖。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深沉的、刻骨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悲悯的绝望?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只剩下无边的寒冰。
苏晚晴打完这一下,身体因为脱力和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剧烈摇晃,几乎站立不稳。她急促地喘息着,通红的眼眸死死瞪着陆靳深,里面燃烧着焚毁一切的火焰,混杂着泪水,如同血泪。
“你想两清?!做梦!”她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淬着血泪和刻骨的恨意,“我苏家的血债!我爸的命!我妈差点被周曼琳害死!还有……还有你对我做的一切!陆靳深!你告诉我,这怎么两清?!拿什么两清?!用你这张虚伪的离婚协议吗?!”
她指着地上那份沾满污秽的文件,如同指着世间最肮脏的东西,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毁了我的一切!把我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现在你想用一张纸就抽身离开?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拿着你施舍的‘自由’,滚得远远的?!休想!我告诉你,陆靳深!只要我苏晚晴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缠着你!拖着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属于我苏家的一切,一点一点,从你手里夺回来!我要让你尝尝……一无所有、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嘶吼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这三年积压的血泪和屈辱,连同此刻被背叛和玩弄的滔天怒火,全部倾泻在这个男人身上!这不再是复仇的宣言,而是濒临崩溃的绝望哀鸣,是同归于尽的诅咒!
陆靳深静静地听着她歇斯底里的控诉和诅咒,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如同沉默的山岳。惨白的光线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照亮了他紧抿的、苍白的薄唇,和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疲惫。额角的冷汗在灯光下汇成细流,无声滑落。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那话语中沉重的恨意狠狠击中。他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左胸心口的位置!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手背上那道狰狞的旧疤扭曲凸起,如同一条濒死的毒虫!他紧抿的唇缝间,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的闷哼!
苏晚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惊得一怔,疯狂燃烧的恨意火焰被这猝不及防的痛苦景象泼了一盆冰水。她看到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高大的身躯因为剧痛而微微佝偻,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怎么回事?他……
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合时宜的惊疑和慌乱,瞬间攫住了苏晚晴的心脏。但随即,这丝慌乱就被更深的恨意和沈以辰灌输的阴谋论死死压住!
苦肉计!一定是苦肉计!为了让她心软!为了逃避她的复仇!
就在这时,刺耳的刹车声如同野兽的咆哮,猛地撕裂了后巷压抑的死寂!
一道雪亮的、足以刺瞎人眼的远光灯柱,如同审判之剑,狠狠地劈开浓重的夜色,精准地笼罩在苏晚晴和陆靳深身上!将他们狼狈对峙的身影,连同地上那份沾满污秽的离婚协议,瞬间暴露在惨白刺眼的光线下,无所遁形!
一辆线条流畅、如同黑色猎豹般的加长林肯,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姿态,稳稳地停在了巷口。后车门无声滑开。
沈以辰迈步而出。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紫色丝绒西装,在强光的映照下泛着矜贵而神秘的光泽。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文尔雅的微笑,如同一位优雅的观众,刚刚欣赏完一场精彩纷呈的戏剧。他的目光饶有兴味地扫过摇摇欲坠、满眼恨意的苏晚晴,又扫过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如纸、痛苦佝偻的陆靳深,最后落在地上那份污秽不堪的《离婚协议书》上。
“啧啧啧……”沈以辰慢条斯理地踱步上前,皮鞋踩在湿滑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嘲讽,“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一场‘夫妻情深’的……分手大戏?”
他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最终落在苏晚晴身上,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却更像是在确认猎物的归属:“Linda,辛苦你了。东西,我的人已经安全送到。”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你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现在,该轮到我来履行承诺了。”
苏晚晴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猛地看向沈以辰!任务完成!承诺!母亲的专机!重建苏氏!让陆靳深跪地忏悔!沈以辰的话,瞬间将她从与陆靳深那绝望对峙的泥沼中拉了出来!眼中重新燃起被仇恨驱动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沈以辰!”陆靳深强忍着心口撕裂般的剧痛,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眼眸,死死地钉在沈以辰那张优雅含笑的脸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淬了冰的、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把她交出来!”
沈以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后巷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他优雅地摊了摊手,动作带着贵族般的漫不经心:“交出来?陆总,你在说什么?Linda小姐是自由的。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我不过是……来接我的合作伙伴离开这个……充满恶意和痛苦的地方罢了。”他看向苏晚晴,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Linda,伯母的专机已经在机场等候。瑞士圣玛丽安最好的疗养中心,最好的医疗团队,都已经为你准备好。属于你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我们该走了。”
“不……”陆靳深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身体因为剧痛和巨大的愤怒而剧烈颤抖,他试图上前一步,脚步却一个踉跄,被紧随其后、满脸焦急的阿城死死扶住!
“陆总!”
“放开我!”陆靳深低吼,试图挣脱阿城的搀扶,目光却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锁住苏晚晴,“苏晚晴!你不能跟他走!他是个……”
“他是个能帮我复仇的人!”苏晚晴猛地打断陆靳深,声音尖利,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不再看陆靳深那张痛苦而愤怒的脸,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那虚假的痛苦灼伤!她转向沈以辰,眼中只剩下被仇恨和沈以辰描绘的未来蓝图所点燃的疯狂火焰,“沈总,我们走!”
她不再犹豫,不再看身后那个如同困兽般的男人一眼,决然地朝着沈以辰的方向迈开脚步。高跟鞋踩过地上那份沾满污泥的离婚协议书,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污渍的脚印。
“苏晚晴——!”陆靳深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愤怒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猛地挣脱阿城的搀扶,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然而,沈以辰身后的阴影里,瞬间闪出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魁梧、面容冷硬的保镖,如同两堵无法逾越的铁壁,精准而强硬地拦在了陆靳深面前!动作迅捷无声,带着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
“陆总,”沈以辰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警告,脸上依旧挂着优雅的微笑,眼底却是一片毫无温度的寒冰,“请自重。Linda小姐现在是我的贵客。我不希望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陆靳深被两个保镖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晚晴头也不回地走向沈以辰,走向那辆如同黑色囚笼的加长林肯!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心口的绞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全靠阿城死死支撑!
“苏晚晴……”他看着她的背影,声音低哑破碎,充满了无力的绝望和一种深沉的、刻骨的悲怆,“你偷走的……是假的……”
他的声音太轻,太虚弱,瞬间被夜风吹散,淹没在苏晚晴决绝的脚步声和沈以辰保镖冷硬的阻挡中。
苏晚晴没有回头。她甚至没有听到他那句微弱的、如同叹息般的警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以辰为她打开的车门,和门内那片象征着复仇希望和母亲生路的、温暖的灯光里。她毫不犹豫地弯腰,钻进了车厢。
沈以辰最后看了一眼被保镖拦住、脸色惨白、眼神绝望如同枯井的陆靳深,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胜利者的矜持和一丝冰冷的嘲讽。他优雅地俯身,也坐进了车里。
车门无声地、沉重地关闭。
隔绝了外面冰冷的世界,也隔绝了陆靳深最后那道绝望的目光。
加长林肯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轮胎摩擦地面,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猛地加速,迅速驶离了这条弥漫着腐败气息和绝望血腥的后巷,汇入外面璀璨而冷漠的城市车流,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陆总!陆总您撑住!”阿城看着老板瞬间失去所有血色、身体软倒下去的样子,肝胆俱裂!他拼命支撑着陆靳深沉重的身体,对着那两个依旧拦在前面的沈以辰保镖怒吼:“滚开!”
两个保镖面无表情,如同冰冷的机器,在确认加长林肯驶远后,才如同鬼魅般悄然后退,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头的黑暗里。
陆靳深靠在阿城身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心口撕裂般的剧痛。他死死捂着胸口,指缝间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渗出!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林肯消失的方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死寂和……一种沉入深渊的绝望。
“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他紧抿的唇间喷涌而出!猩红的血点溅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溅落在那份沾满污泥、被苏晚晴踩过的《离婚协议书》上,如同绽放的、绝望的彼岸花。
“陆总!!!”阿城惊恐的嘶吼,瞬间撕裂了死寂的后巷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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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长林肯平稳而迅疾地行驶在通往海城西郊的高架桥上。车内温暖如春,弥漫着顶级皮革和雪茄的醇厚气息,与后巷的冰冷绝望判若两个世界。
苏晚晴蜷缩在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里,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如同她混乱不堪的思绪。刚才陆靳深那绝望的嘶吼和他痛苦佝偻的身影,如同最顽固的梦魇,在她脑中反复闪现,撕扯着她紧绷的神经。那份被他递到眼前、又被她狠狠打落在地、最终被她踩过的离婚协议书,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她的心上。
假的?他最后那句气若游丝的“是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她偷走的文件是假的?还是……他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还在想他?”沈以辰慵懒的声音自身旁响起,带着一丝洞察人心的笑意。他优雅地晃动着手中的水晶杯,琥珀色的液体折射着迷离的光。他没有看苏晚晴,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上。“Linda,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掌控一切的愉悦。
苏晚晴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安和那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刺痛感。她抬起头,看向沈以辰,眼中重新凝聚起被仇恨驱动的冰冷光芒:“沈总,你答应我的事……”
“放心。”沈以辰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凤眼微眯,眼底闪烁着毒蛇般阴冷而兴奋的光芒。“我沈以辰向来说话算话。你母亲的专机,此刻应该已经起飞,飞往瑞士。圣玛丽安最好的疗养中心,最好的医疗团队,24小时待命。她的余生,将得到最顶级的保障。”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目光转向苏晚晴,带着一种施恩般的矜贵:“至于苏氏重建……明天一早,第一笔启动资金,五亿美金,会准时打入以你名义新开的离岸账户。后续资源,源源不断。”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苏晚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低,带着致命的诱惑和一丝冰冷的锋芒,“而陆靳深……失去深蓝科技15%的核心股权,加上今晚这场舆论风暴的持续发酵,再加上他‘前妻’的致命一击……陆氏这座看似坚固的堡垒,很快就会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Linda,很快,你就会看到他……跪在你面前,向你父亲、向你苏家忏悔的样子。”
沈以辰描绘的未来蓝图,如同最强烈的兴奋剂,瞬间冲散了苏晚晴心中最后一丝关于陆靳深的疑虑和不安。母亲的生路!苏氏的重建!陆靳深的毁灭!这三个她赌上灵魂换来的目标,此刻仿佛触手可及!眼中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要焚尽一切!
“谢谢沈总!”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臣服。
“不必客气,我们是合作伙伴。”沈以辰满意地靠回椅背,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唇角的笑意冰冷而深邃。“为了庆祝我们合作迈出这关键一步,也为了让你暂时远离海城这片伤心地,好好休整一下……我安排了一个更清净的地方。”
车子驶离高速,拐入一条幽静的山道。两侧是茂密的、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的树林。空气变得潮湿而阴冷,带着泥土和草木腐败的气息。
最终,车子在一扇巨大的、紧闭的黑色雕花铁门前停下。铁门两侧是高耸的、爬满藤蔓的石墙,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如同怪兽的獠牙。门内,隐约可见一栋气势恢宏却透着阴森气息的欧式古堡轮廓,尖顶在夜幕下如同指向天空的黑色利剑。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昏黄的光,更添几分诡秘。
“这是……”苏晚晴看着窗外这如同囚笼般的森严景象,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寒意。
“我的私人庄园,‘静园’。”沈以辰微笑着,声音温和,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这里绝对安全,也绝对清净。没有任何人能打扰到你。Linda,接下来几天,你就安心在这里休养,调整状态。等海城那边的‘风暴’酝酿得差不多了……”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凤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就是我们王者归来,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巨兽张开了吞噬的口。车子缓缓驶入,沉重的铁门在车后缓缓合拢,发出“哐当”一声沉重的闷响,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苏晚晴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在夜色中显得阴森压抑的庄园景象,修剪整齐却透着死气的草坪,巨大的、枝桠扭曲如同鬼爪的古树,还有那栋在黑暗中沉默矗立、仿佛蛰伏巨兽的古堡……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悄然爬升。
这里,真的是休养的地方吗?
还是……一个更加华丽、更加无法逃脱的……囚笼?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额角撞破的伤口传来隐隐的刺痛,提醒着她刚才在后巷的狼狈和与陆靳深那场绝望的对峙。她猛地甩了甩头,将心中那丝不该有的寒意和疑虑强行压下。
为了母亲!为了复仇!她没有退路!
车子最终在古堡那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橡木大门前停下。穿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管家早已恭敬地垂手侍立。
沈以辰率先下车,绕到苏晚晴这边,亲自为她拉开车门,动作优雅如同中世纪的骑士。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和笑意:“欢迎来到‘静园’,我亲爱的合作伙伴,Linda Su小姐。”
他的笑容在古堡昏黄的门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而莫测。那伸出的手,仿佛不是邀请,而是某种无法挣脱的契约烙印。
苏晚晴看着那只手,又抬头看向眼前这座如同巨大坟墓般沉寂的古堡。她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带着霉味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和那丝细微的、对自由的恐惧。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将自己的手,放进了沈以辰那只冰冷而有力的手掌中。
指尖冰凉,掌心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灼热。
沈以辰满意地收紧手指,将她冰凉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力道不容挣脱。他牵着她,如同牵着最珍贵的战利品,一步一步,踏上了古堡冰冷的石阶,走向那扇缓缓向内打开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橡木大门。
门内,是铺着暗红色地毯、两侧墙壁悬挂着古老肖像画的幽深长廊。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投射在冰冷的地面和墙壁上,如同鬼魅共舞。
“好好休息,Linda。”沈以辰的声音在空旷而寂静的古堡门厅里响起,带着回音,显得格外清晰而冰冷,“属于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沉重的橡木大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而悠长的回响,如同命运的钟声,彻底隔绝了月光,也隔绝了苏晚晴最后一丝逃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