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瑞亭的雪光映着晏南珽苍白的脸,他抚摸着窗棂上的冰花,听见墙外侍卫换岗的脚步声。
“小主子,这是刘姑娘让送来的暖炉。”德兴将鎏金手炉放在案上,炉盖刻着齐国的山海纹。
晏南珽呵出白气,看着炉中炭火明灭:“魏帝把我安置在这里,是想看我是否勾结齐国。”
殿外传来环佩声响,成海掀帘而入,手中托着镶玉棋盘:“圣上让您陪他下棋。”
棋子落在冰裂纹棋盘上,姬宏铎执黑先行,目光扫过晏南珽袖口的补丁:“你母亲的丧仪,朕让礼部用亲王规制。”
“谢陛下隆恩。”晏南珽落子压在天元位,“臣听闻宣夫人暴毙,不知是何缘由?”
姬宏铎捏碎一枚白子,碎屑掉进棋盘缝隙:“谋逆者,自有天收。”
云淰殿的暗柜里,清欢将素心的供词副本封入瓷瓶,吕瑶盯着瓶身上的缠枝莲纹。
“皇后既然灭口,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们?”她摸着腕上未愈的掐痕。
“因为她需要棋子。”清欢将瓷瓶藏入妆台暗格,“宣夫人一死,中宫之位少了制衡,她要留着我们对付娴夫人。”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吕瑶突然抓住清欢的手:“你听,这梆子声比往常快了三拍。”
銮仪卫的密道里,肖建琛举着油灯,看见石壁上刻着模糊的梅花图案。
“肖爷,这是当年懿夫人宫里的工匠刻的。”老侍卫指着图案下方的小字,“‘梅花落处,魂归何方’。”
他用匕首刮去青苔,露出暗格里的铜匣,匣中躺着半枚断裂的玉佩,纹路与晏南珽送的那枚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肖建琛捏碎玉佩,血珠滴在“瑞文”二字上。
紫宸宫的暖阁内,景葙将宣夫人的牌位推入暗墙,听见姬宏铎的脚步声逼近。
“皇后可知,宣夫人死前写了封信?”魏帝把玩着鎏金匕首,刀刃映出她慌乱的瞳孔。
景葙跪倒在地,发簪上的珍珠滚落:“圣上明鉴,妹妹定是被奸人蛊惑。”
匕首钉入木柱,姬宏铎蹲身抬她的下巴:“那你说,这奸人是谁?”
澄瑞亭的棋盘落满残子,晏南珽看着姬宏铎故意露出的破绽,突然抓起一把黑子撒在案上。
“陛下,臣输了。”他跪在碎子中,指尖划过棋子上的“魏”字刻痕。
姬宏铎冷笑,踢翻棋盘:“晏南珽,你可知澄瑞亭的地砖下埋着什么?”
德兴突然闯入,捧着染血的信笺:“小主子,齐国使者……被劫杀了!”
云淰殿的铜盆里,清欢将素心的供词烧成灰烬,吕瑶望着飘起的纸灰:“若皇后发现我们毁了证据,定会杀了我们。”
“所以我们要送她一份‘新证据’。”清欢从发髻取出蜡模,“这是宣夫人陪嫁印鉴的模子。”
吕瑶接过印泥,在空白信笺上盖下梅花印:“你想伪造宣夫人的遗书?”
銮仪卫的验尸房里,肖建琛掀开齐国使者的尸布,看见死者舌根处的梅花刺青。
“这刺青是齐国皇族暗卫的标记。”老侍卫递过染毒的箭头,“毒剂与宣夫人所中相同。”
他突然掀翻验尸台,看见台下刻着的小字:“‘魏宫深处,杀机四伏’。”
紫宸宫的偏殿内,景葙将伪造的遗书放在烛火上,听见姬宏铎与娴夫人的对话透过门缝传来。
“刘婼的女儿该册封公主了。”娴夫人的声音带着笑意,“玉贞公主聪慧,比锦铭更像您。”
景葙捏碎遗书,指甲掐进掌心,突然听见殿外传来清欢的呼喊:“皇后娘娘,吕良人她……她吞金了!”
澄瑞亭的雪越下越大,晏南珽望着魏帝骤然变色的脸,知道齐国使者的死,正是魏帝想要的借口。
“陛下,臣愿去齐国吊唁。”他跪在雪地里,任凭雪花落满肩头。
姬宏铎背手而立,看着远处永安宫的灯火:“晏南珽,你可知使者被劫杀,魏国可以名正言顺伐齐?”
云淰殿的软轿里,清欢扶着假寐的吕瑶,听见抬轿侍卫的低语:“皇后吩咐,若吕良人醒了,就说她误吞了朱砂。”
“朱砂性温,怎会致命?”吕瑶突然睁眼,指甲掐进清欢的手臂。
“主子,这是引蛇出洞。”清欢掀开轿帘一角,看见景葙的步撵停在宫道尽头。
銮仪卫的马厩里,肖建琛给黑马系上鞍具,老侍卫递过一封密信:“娴夫人让交给您,说这是懿夫人生前最后一封家书。”
信纸上的血字模糊不清,他认出姐姐的笔迹:“‘幕后之人,乃……’”
紫宸宫的龙椅上,姬宏铎看着景葙呈上的“宣夫人遗书”,突然将信纸掷入火盆。
“皇后可知,齐国使者死前,手里攥着半枚梅花护腕?”他抓起案上的玉印,“这护腕,与你陪嫁的那副一模一样。”
景葙瘫倒在地,看见殿门被推开,肖建琛提着染血的刀闯进来:“圣上,臣查到了!”
澄瑞亭的寒风灌入窗缝,晏南珽听见魏帝的怒喝传来,知道这深宫里的每一场风雪,都藏着看不见的刀光。
清欢扶着吕瑶走进紫宸殿,看见景葙被侍卫押着,突然跪倒在姬宏铎面前:“圣上,奴婢有证据呈上!”
她展开素心的供词副本,上面的梅花印在烛光下格外刺目,吕瑶突然咳嗽着吐出鲜血:“皇后……为何要赶尽杀绝……”
肖建琛将懿夫人的家书拍在龙案上,血字在火光照映下渐渐清晰:“‘幕后之人,乃景氏一族’。”
姬宏铎捏碎玉印,碎屑溅在景葙脸上,他看着殿外飘落的雪花,突然笑出声:“好一个景氏一族!”
晏南珽站在澄瑞亭的阴影里,看着紫宸殿的灯火骤然明亮,知道魏国的权力棋盘上,又一枚棋子落定了。
清欢扶着吕瑶退出大殿,听见身后传来景葙的哭喊,突然握住吕瑶的手:“主子,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肖建琛擦拭着佩刀,看见娴夫人的侍女递来锦盒,里面躺着完整的梅花护腕,护腕内侧刻着细小的“瑞”字。
紫宸宫的风雪中,姬宏铎看着景葙被拖入天牢,突然对成海低语:“去永安宫,把刘婼和她女儿带来。”
晏南珽摸着澄瑞亭的石柱,听见远处传来銮驾移动的声响,知道魏帝的下一个棋子,即将落在自己身上。
云淰殿的残烛下,清欢将染血的供词放入火盆,吕瑶望着跳跃的火苗:“皇后倒了,下一个是谁?”
“是娴夫人,或是……我们。”清欢看着灰烬飘向窗外,“深宫里从来没有赢家,只有活下来的人。”
肖建琛将梅花护腕系在腰间,策马冲出宫门,黑马踏碎积雪,他知道姐姐的冤屈,终于快要真相大白。
紫宸宫的暖阁内,姬宏铎抚摸着刘婼送来的狐裘,突然对进来的成海说:“让晏南珽明日就去齐国,带上玉贞公主。”
成海惊得跪倒,看见魏帝眼中闪烁的寒光,知道这道旨意背后,藏着足以颠覆两国的阴谋。
晏南珽站在澄瑞亭的最高处,望着永安宫方向的灯火次第熄灭,握紧了袖中那枚从魏帝棋盘下捡到的碎玉。
风雪掠过宫墙,清欢扶着吕瑶回到云淰殿,看见妆台上多了一封未拆的信,信封上是娴夫人的笔迹。
肖建琛勒住马缰,在护城河旁停下,月光映着河面,他看见水中倒影里,自己的脸渐渐与姐姐的模样重叠。
紫宸宫的龙床上,姬宏铎捏着刘婼的发簪,突然听见殿外传来更夫梆子声,这一次,梆子声比往常慢了三拍。
晏南珽低头看着掌心的碎玉,上面模糊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那是齐国地图上的一处关隘,名字叫“望魏关”。
清欢拆开娴夫人的信,看见信纸上只有八个字:“深宫如棋,落子无悔。”
肖建琛策马奔向望魏关,黑马的嘶鸣划破夜空,他知道姐姐的死,魏帝的谋算,都将在那道关隘下,迎来最终的了结。
紫宸宫的烛火突然熄灭,姬宏铎在黑暗中笑了,他知道晏南珽此去齐国,将是他布下的最后一枚棋子,也是颠覆一切的关键。
雪夜深沉,澄瑞亭的窗棂上映出晏南珽整装的身影,他将碎玉系在腰间,推开房门,踏入了这场横跨两国的风雪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