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
又,没错,陈助理听得清楚,那女人并不希望看到老板出现。
老板自己居然上赶着去的?
寻思到这,陈助理有些坐不住了。
“奶奶,我这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下次再来看你。你好好保重身体。”
陈助理找个借口就要告辞。
“这孩子,和景逸一个样,一提到他们的终身大事,惯会拿工作搪塞我。”
姚氏边答应着陈助理的请辞,边笑着对身旁的管家玉姨说道。
“孩子们大了,左右要他们自己上心才是。”
幼儿园门口,七七早早就来了,这次,她站在了第一排。
她没想到的是,债主也来了,和她一样,站在第一排。
“我们谈谈吧。”
“好。”
七七一句谈谈,景逸求之不得。
他想着自己的出现,她一定很感动,这是要对自己特别感谢一番?
“我不是微信电话地址都给你了,这才过去一周,债务你一定要催得这么急么?”
没等景逸做好心理准备,七七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说。
“什么债务?催?”
景逸没想到自己开口首先需要自证清白。
这误会大了。
他想说不是,可是他除了是他的债主别的什么人也不是。
他想说是,可他明明不是为了债务而来,甚至他,他是因为她和孩子,才生了修路的念头。
“不是吗?”
七七反问道。
景逸看着眼前的女人,明明柔若无骨,惹人生怜,偏偏一开口语气冷硬得像冰雪久覆之下的顽石,她是怎么做到将这矛盾的两种特质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的?
如此刚强,景逸心里明白,不管是否事实,自己决计是不能承认为债务而来。
那还有什么合适的借口可用?
正在他苦恼之际,工程处的庞总大老远瞧见老板在,大踏步就朝这边而来。
救星来了!
景逸失礼地留七七在原地,直接迎了上去。
这在庞总看来,简直受宠若惊。
大老板平时高高在上,没想到,开工第一天,他不仅亲自到场,还大老远就相迎,这次工程的重要性自不必说。
庞总暗暗窃喜,自己亲临第一线督工,果然是好的决策!
待办公室,他都待了七八年了,还没有一次有这待遇,能让大老板亲临。
他在心中还自己默默总结提醒,以后一定要多多第一线走动,像老板一样。
他还真说对了。
“老板,百忙之中您亲临现场,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哦,有……那个……那个以后我会常来这里看看,你们不用有多余的想法,我不找你们,你们忙自己的事就好。质量!保证质量!”
“一定!”
不等庞总回过神来,景逸心中已想好说辞,转身又向七七走来。
“你看到了?”
“什么?”
景逸想要说自己是个监工,和她遇见纯属偶然。
可七七没那么容易相信这个理由。
当然,景逸也没想过和她只偶遇一次。
见面,以后就是常态。
于债主是新鲜,是浪漫,是无可厚非。
于七七而言,原本接送孩子这难得的片刻时光,如今也要因为日日瞧见债主而变得压力倍增了。
“帅叔叔,你来了!”
“那是自然,做人怎能言而无信?”
景逸对孩子说着,下意识看了看七七。
她像是有心事。
还是做小孩好,七七真的好想回到结婚前,不,回到小时候,哪怕出生就身患心疾,但童年总是有着无法磨灭的快乐记忆。
至于长大以后,可能当大人太累了,以至于她自动屏蔽了成人后的那些年遭遇的一切。
当然,这中间包括她的大学时光,包括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个她陌生的熟人。
熙熙和景逸很合得来,好像有了他在,七七觉得熙熙都不需要她了。
如果邢信也能像他做到的这样一起接送孩子,对熙熙多些关心,七七心想,自己一定会舍得让出孩子给婆家,自己净身出户也无妨,只要让她重获自由。
不,这么想,好像错的是孩子,是孩子害得她不得自由。
不是这样的。
七七爱孩子,熙熙也爱妈妈。
如果不是那个家无情得让人过于窒息,如果不是他们步步紧逼而自己退让得太久太甚,七七怎么也不会舍得孩子遭受到一丁点伤害。
可惜,这么些年,她被虐太久,太弱了。
一时半会恢复元气到最初比登天还难。
尤其,几十万的债务还压在身上,她想自由却不得自由的苦痛,无人知晓,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七七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景逸发现一切和自己想的不同。
孩子很开心,他也很开心,可为何她却郁郁不乐?
她还在为钱的事担忧么?
她不信我?
“我真是这工程队的负责人,我没骗你。”
他停住脚,对着女人不无认真地说道。
“负责人?”
“你是负责人?!”
七七脸色突然由阴转晴,如此急转,景逸一时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听到女人说帮忙,他才松了口气道:
“你说说看,什么忙?”
“你们这个工程做多久?还需不需要人?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做完不欠帐就行。”
女人不开口罢了,一开口说话像打机关枪似的,景逸自觉有种压迫感,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打工求人的。
女人只是身体娇弱,气场可一点也不比景逸弱。
确确实实地,他没听错,女人请求帮忙找活干。
活不是没有,只要他想帮,多的是她能干的。
当然,如果他拒绝,她再能干,也可能怎么请求都没人敢要。
景逸看看工地上忙碌的人,怎么都不觉得女人是适合待在这地方做工的人。
“你不愿意?”
女人声音压低了问道。
可能是意识到孩子在身边的缘故。
景逸看到孩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再看看女人因操劳过多虚弱单薄的身子,他想帮,肯定帮忙,只是一时没想好以怎样的方式帮她最好。
“你都会什么?”
景逸想了很多,脱口而出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话。
眼下他需要为自己争取更多考虑时间。
“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叫会,自己到底会什么,可我保证,我会学,用心学,我学东西很快。”
看得出来,女人求助的心很是迫切。
不会给他考虑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