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下游突现百里赤潮，腥风裹挟着腐烂的鱼鳞扑向永定阁。阿莲攀上望星台，见河心漩涡中浮沉着半幅鲛绡——那绡纱上浸染的蓝血，与三年前归墟之战中见过的鲛人泪痕如出一辙。
“沉叔，是鲛人族的求救信！”她攥紧绡纱，瞳孔中金莲纹映出幻象：深海石窟里，三百鲛人被青铜锁链贯穿鱼尾，悬挂在刻满《饲龙诀》的祭坛之上。
陆沉抚过绡纱边缘的齿痕，神色凝重：“八十年前孙振廷为炼长生烛，曾捕杀千尾鲛人取脂。看来往生门余孽，又重启了这邪术。”
亥时，归墟海眼。
阿莲腰缠避水符跃入漩涡，腕间青铜铃在暗流中叮当作响。深水压强挤得她耳膜生疼，忽然有冰凉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踝——银发鲛人少女拽着她游向礁石群，腮边鳞片泛着幽蓝的光。
“人族……不该来此……”鲛女指尖在水纹中书写古篆，“祭坛有龙怨，触者化骨。”
阿莲催动金莲纹，掌心浮出净世莲阵的微光：“我是张月影的女儿，来斩因果。”
礁石群突然震动，九尊青铜鼎自裂缝升起。鼎内熬煮的鲛人脂泛着尸绿，中央祭坛上蜷缩着条被剥鳞的幼龙——那竟是三年前净世时消散的地脉龙魂残片！
“果然在养伪龙。”陆沉的声音透过传音符传来，“阿莲，破鼎需用优昙根汁。”
鲛女突然暴起，利爪划向阿莲咽喉：“你们人族……都该祭鼎！”阿莲闪身避开，却见鲛女尾鳍上嵌着枚青铜钱，钱文“往生”二字正渗出黑血——竟是孙振廷的控魂术！
净世莲阵骤然展开，金针刺入鲛女眉心。青铜钱崩裂的刹那，深海响起凄厉的鲛歌。三百被控的鲛人破鼎而出，眼瞳尽染血红，朝着阿莲撕咬而来。
“对不住了。”阿莲咬破舌尖，血珠凝成张月影的“镇海符”。符咒触及海水的瞬间，归墟石碑从祭坛底部升起，碑文《破煞录》迸发青光。幼龙残魂突然睁眼，龙吟震碎青铜鼎！
鲛女在强光中恢复神智，泣泪成珠：“龙魂说……往生门在炼制‘千鳞舟’，要闯归墟禁地取孙振廷的……”
海眼突然塌陷，阿莲被卷入漩涡。最后一眼，她看见幼龙残魂化作少年模样，将枚鲛珠塞入她掌心。
五更，永定阁。
陆沉为昏迷的阿莲渡气，瞥见她手中紧握的鲛珠——珠内封着段记忆：八十年前的雨夜，张月影剖开自己的鲛人血脉，将半颗鲛珠埋入初代莲胎心口。
“原来如此。”他轻触阿莲颈间浮现的鳞纹，“你娘留给你的，不止金莲。”
阁外忽然传来鲛人的歌声。银发少女跪在石阶前，尾鳍已化作双腿：“龙魂要我守护永定阁……直到千鳞舟现世。”
阿莲在晨光中醒来，腕间多了一串鲛泪珠。她望向药田里新栽的优昙，忽然明白——这场因果，远未到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