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姜绾的意识沉入青冥的精神海,出乎意料的顺畅。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雾气弥漫,一片寂静。
雾气深处,一点冰蓝色的微光吸引了她,她拨开雾气,眼前豁然开朗。
一棵如水晶般剔透的像精雕玉琢般的树静静矗立在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连枝叶都美轮美奂。
姜绾震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仙境。
而在一个枝桠上,盘踞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条小蛇,身上布满了伤痕,无力趴在上面耷拉着脑袋,感知陌生气息,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了一丝缝。
小小的脑袋写满了大大的疑惑,似乎不明白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进来。
姜绾虽然对软体动物恐惧,但它生的十分灵秀可爱还无害,尤其是那双让她瞬间联想到青冥本尊的眼睛。
奇异的抚平了她的害怕。
姜绾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小蛇脑袋安静的躺在她的掌心,她默默的驱动精神力为他治疗。
见他明显好转后松了口气,准备抽出手退出这片精神领域。
谁知那小蛇反而亲昵的缠上了她要离去的指尖,姜绾低头。
那双纯净的竖瞳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带着一种懵懂的依赖。
姜绾忍不住在它头上点了点,唇角漾起笑意:“乖,我得走啦,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小蛇似乎听懂了,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然后不舍的松开了缠着她指尖的小尾巴。
姜绾的意识瞬间回归现实。
睁开眼,她侧头避开还想亲吻她的青冥,一个念头升起。
“对不住了!”她猛地一个用力,一把将昏昏沉沉的青冥推开,紧接着抬起腿。
“噗通!”
一声,水花四溅。
青冥被她干脆利落一脚踹进了旁边的河流。
冰冷的河水激的青冥一个哆嗦,彻底清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半身都在冰冷的水里,而姜绾正蹲在岸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怎么?清醒点了?”姜绾眨了眨眼,“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青冥撑起身子,水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眼眸还带着迷茫和一丝薄怒:“……你把我丢水里?”
声音清冷沙哑。
“物理降温,懂不懂?”姜绾拍了拍手,回答的理直气壮:“谁叫你烧的都烫手,我都怕你熟了。”
青冥没说话,只是默默感受了一下。
看来他刚才又犯病了,那灼烧般的燥热确实消失了。
他抬眼看着姜绾,眼神复杂,随后才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我们……怎么活下来的?”他目光扫过四周,蹙眉。
自责的想,他本以为牺牲他一个就好,结果还差点连累了姜绾。
“命大呗!”姜绾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当时急中生智兑换了个道具,估计现在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她决定先转移话题,省的他再起疑:“刚才给你修复精神力的时候,看到了你的本体,还挺漂亮的哈。”
反正先夸夸他准没错。
青冥身体一僵,带着一丝被窥探的惊怒和难以置信:“你……你看到了?”
姜绾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反应,莫名其妙道:“对啊,就是你伤的有点惨,我现在等级不够高只能简单治疗一下。”
青冥死死盯住她,胸膛微微起伏。
精神海是兽人最核心脆弱的领域,就算是伴侣也得需要极高的信任和共鸣才可以进去。
可他的精神世界竟然对姜绾开放了,并且一览无遗。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来,带着羞耻和震惊,还有……连他都未曾发现的内心的一丝松动。
她看到了他最不堪的样子,却没有嘲笑,还帮他治疗了。
他别开脸,声音极力维持着平静:“……多管闲事。”
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层红晕。
姜绾撇撇嘴:“好好好,我多管闲事。总之咱们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吧?飞羽他们肯定会来找咱们,但也不能干等着。”
提到离开,青冥眼神暗了暗,撑着石头想站上岸,动作牵扯到伤处,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几分。
“你干嘛?”姜绾皱眉。
“现在就走,等我带着你找到他们,确认你安全后,我就……”青冥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你就什么?”姜绾心头一跳,立刻打断他,语气带着火:“又想牺牲自己解决问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特伟大特无私?好歹我是的雌主,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青冥被噎住,抿了抿唇没说话,垂下了眼眸。
姜绾气的发疯:“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了,结果你就这么报答我?你死了能解决什么问题?只会让赤炎那老蛇皮高兴罢了,就算不拿你要挟我,他也会有其他办法!我告诉你,没我的允许你别想离开我!”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
眼神带着恼怒,还有着真切的伤心不舍。
青冥怔住了。
他确实只想为姜绾解决麻烦,却忘了他的离开只会让姜绾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我……”青冥刚要反驳,却发现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你什么你?”姜绾看着他脆弱苍白的脸,也生不起气来了,语气软了下来;“你留下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你难道不想复仇吗?就任由别人宰割?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复仇……”青冥喃喃自语,眼中逐渐有了亮光。
姜绾的话提醒了他,他心中的复仇的火焰燃的高涨,从未熄灭过。
眼神划过姜绾身上,心情复杂。
青冥当初抢赤炎的位置时,也是因为想利用姜绾背后家族势力调查当年被灭族的真相。
但结契后他才发现,姜绾看他的眼神带着掩盖不住的厌恶,他的梦想也随之破灭了,后来的日子就是噩梦。
他的世界只有利用,背叛,和独自承担,可眼前这个他曾经恨之入骨的恶雌。
却又给了他希望,告诉了他,她可以陪他一起。
他眼神没了往日的讥诮和冰冷,只剩下带着脆弱的困惑和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
他动了动唇,最后只低低的,郑重的说了一个字:
“……好。”